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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萨:艺术家要做自己的主人
2016-11-02 16:06:37 发表 | 来源:中国音乐网

 

就2015年北京舞台上的钢琴独奏家来说,如果有一个我心目中印象最深的,那一定不是来去匆匆炫耀一时的世界顶级钢琴大师,也不是因为一个传奇的人生经历和一曲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而遭“举国”琴迷追捧的旅法钢琴家,而是近年来总是挡不住才气的陈萨。

记者手记

《玛祖卡全集》的“冒险”旅程

去年12月初,她在国家大剧院的国际钢琴系列中,以一套堪称钢琴独奏马拉松的43首肖邦《玛祖卡舞曲全集》的独奏会曲目令人震惊。这在中国钢琴演奏历史上,当属第一人。

在我个人的观演纪录中,现场演奏如此规模的全套作品仅有两次,一次是2006年底在特拉维夫以色列爱乐乐团70周年庆典系列音乐会上,“神”一般的大师巴伦波伊姆演奏了长达3个半小时的巴赫《十二平均律第一集》。巴伦波伊姆大师显然无法按照作品顺序,将如此多的前奏曲+赋格串联成具有音乐会逻辑的音乐会曲目,他就像是在迷宫里时而“鬼打墙”,时而又一片光明,当他最终熬完3个半小时后走出“迷宫”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那也是我在那里连续10天看到的唯一一场有人睡觉有人无聊的音乐会。而另一位伟大的巴赫诠释者席夫,虽然在国家大剧院只挑选了70分钟引人入胜的《十二平均律》,在过半不久就已经有人鼓掌“求”休息了。

第二个亲历的“马拉松”就是陈萨的《玛祖卡舞曲全集》。《玛祖卡》是肖邦独奏曲中节奏变化最为微妙的一种,能够以《玛祖卡》立身的少而又少,在肖邦诞辰200周年时波兰出版的一套12张CD的肖邦名家用肖邦当年演奏过的两架同品牌同型号同年份的钢琴演奏的肖邦作品集,其中单独一张《玛祖卡》就是傅聪演奏的,即便如此,如果想要一口气把这张《玛祖卡》听下来,还是挺困难的。所以,第一次看到陈萨要演奏《玛祖卡舞曲全集》时,第一个反应是“这可怎么听!”第二个反应是“她怎么分配体力自始至终保持相同的兴奋度和专注度!”第三个反应是“她怎么演才能hold住观众!”陈萨如此的勇于“冒险”,也让我对她的这个冒险之旅充满了好奇。

演出当天,大剧院音乐厅坐得很满,回想七八年前她第一次在大剧院开独奏会的情景,真有天壤之别。陈萨以一件无袖黑色上衣配一条同样材质的黑色长裤,两条被衬得亮眼的臂膀,看上去有股子要大干一场的劲儿。

这是一个2小时40分钟时长的音乐会,中间还包含了两个15分钟的中场休息。陈萨的《玛祖卡》自始至终都能够引人入胜,给人一种“听在当下”的感觉——每听一首时都已经忘记了前面演奏的感觉,作为观众,我有一种下一个总是最有趣的感觉……这样的感觉牵引着观众高兴着一直听下去的愿望,在我听过的独奏会上这样的感觉极少出现。

第一个中场休息时有一些观众退场,这其中包括不少必须回家休息的琴童。第二次中场休息后,已经接近晚上10点,回到座位上的大约有四成,虽然不足半场,但气场却是当晚最好的时段。要知道,陈萨在大剧院的第一场独奏会,开场时还没有坐到四成。第三段的演奏,陈萨没有丝毫疲惫感,反而有越战越勇的亢奋,当43首全部结束时,竟然没有人起身离席,按照“规矩”返场,她又弹奏了一首将近10分钟的肖邦《夜曲》。这场钢琴独奏音乐会历时整整3个小时,这个时长,在中国的钢琴独奏史上也应该是第一次。无论是观众还是陈萨,都有一种奇妙旅行的得意,绝不是一场标准时长(90分钟)的“明星大片”,所能体验得到的。

对话陈萨

重新组合让曲目更有逻辑

北京晨报:这样一套音乐会曲目几乎没有人会或者敢去想,你是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的?

陈萨:以前我都是由经纪人操办的,曲目选择相对比较被动。但去年2月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可以自己选择音乐会曲目,所以,当国家大剧院钢琴系列的项目负责人张斯尧跟我商谈独奏会曲目时,我就想到了《玛祖卡全集》,非常难得的是斯尧是钢琴专业出身,他非常理解和支持我的这个想法。一般来讲,如果是一个商业性比较强的经纪人,都会要求我选择更容易有票房的曲目,所以,我觉得无论是张斯尧还是他背后的大剧院,都站在了一个对艺术有更高追求的层面上,对于我们这些艺术家来讲,有这个层面上的合作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北京晨报:这么大套的曲目,全部是一个风格,你怎么说服自己,又怎么hold住观众呢?

陈萨: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我也想冒一次险,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留住观众。大家都有听玛祖卡的经历,也都是一口气很难把一张唱片听下来,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肖邦是一首一首单独写的,没有连续演奏的逻辑关系,而其中的灵魂,也就是玛祖卡的节奏是相同的。所以,很容易就厌烦了,包括我自己也是很难一口气把一张唱片的《玛祖卡》听下来的。那么,我就想到可以不按照作品编号顺序,打乱,重新找出几组能够形成逻辑关系的组合,有的是从调性上的组合,有的是从风格上的组合,有些是考虑观众的注意力的,比如在第二节的后半段大家比较疲劳的时候,就选择了经常被人在音乐会上演奏的旋律性、戏剧性比较强的几首,这样他们会更愿意留下来听最后一节。这样的组合,我已经在前面几个城市的演出尝试过,效果还是不错的。当然,我后面在其他城市演出还可以再调整得更合理更有逻辑性些。

享受状态工作室亲力亲为

北京晨报:这套音乐会曲目演下来,你对自己还有什么感受?

陈萨:我甚至觉得有些时候知识学完之后会变成书本。音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音乐需要超越一切。作品本身的学术性和知识性,你在还没有掌握它之前,是完全谈不上超越的。我觉得超越它有的时候就是不服务于它。知识很多时候就是给了我们一个方向,一个思考的基础,但有的时候也是禁锢,有一层可能是纯意识的或者是纯无意识的交流的,它不是用知识来能支撑的。我觉得知识像台阶一样,你可以顺着它够到很好的东西,它只是一个很好的修炼过程。

北京晨报:你在音乐会上说到了你去年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陈萨:是的。因为选择离开了经纪公司,我就决定自己成立工作室,自己来做自己的事情。开了工作室以后发现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了,很多事情就是你自己本来就想要去做的,那就需要自己考虑要怎么去做,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和效果。最大的感受是可以少一些妥协。但自己做工作室,一切都要从零开始的。在此之前,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想过的人,忽然之间变成了什么都要自己来想的,这也是我的一个经历我觉得还是很享受这个状态的。

北京晨报:工作室你都需要做哪些工作呢?

陈萨:除了秘书类工作的有专人负责,经营演出就需要亲力亲为,目前来讲分心比较多。我以前很天真的认为,你只要签约公司以后,就万事大吉了。但实际上我发现很多外国同行,他们都是一刻不停地想自己的事情,不管是曲目上的,还是想法上的、创意上的。但是以前我是没有办法跟这样的一种思维接轨的。我突然发现公司可能是能够给你插上翅膀,让你更容易达成一些事情。但是,有些东西艺术家必须是主体。

推销自己新老曲目搭配弹奏

北京晨报:工作室的第一年,你是如何推销自己的?

陈萨:很多事情现在就是滚动着走。跟保利院线的合作比较简单,就是跟着他们的院线走。唯一的问题是跟乐团的协奏曲方面,这种演出机会需要我直接去跟指挥接洽。我是一个挺抹不开面子的人,还算好,有一些指挥以前合作过,他们比较相信我。

北京晨报:你觉得一年的场次在多少算是比较合理的?

陈萨:全年60场左右吧。如果更大的量,那要取决于我怎么安排曲目了。如果弹很多重复的曲目,我想我的享受感不会很大。但是如果我做不同的曲目,我需要时间。综合考虑,我觉得现在的这个状况是比较好的。很多事情就看你是怎么去看它,如果我不是走到这一步,也不会去想。但我发现这一步走出来了,实际上是辅助了我的主动能动性,帮助我成长。

北京晨报:你的新老曲目如何搭配?

陈萨:去年上半年的曲目有半场是前年演过的,半场是新的。我去年的巡演带着三套曲目的,其实曲目量还是蛮大的。中间还做了几个协奏曲,协奏曲倒是去年没有上新的曲目。今年我都是新曲目,应该会有两套新的独奏会曲目,上下半年各一套,协奏曲还在确定当中。今年的新作品会占更大的比例,去年算是一半一半吧。

北京晨报:眼下你会关注哪些新曲目?

陈萨:这个阶段,我还是考虑能上手,能够得着的。比如,德彪西的前奏曲,是能够通过练习达得到的。但是有些作品,比如说全套贝多芬奏鸣曲,我觉得可能短期内是实现不了的。像巴赫的《十二平均律全集》我也许不会,我觉得就是我自己练习就行了。我也觉得巴赫“平均率”里面有很多都是我待开发的区域,但巴赫的其他作品不是没有可能,比如组曲或者《帕蒂塔》……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去弹巴赫的话,也不能想起来就做一整套音乐会曲目,也许会先做个半场,但不会是今年的曲目。

陈萨

出生于重庆的一个艺术之家,母亲是舞蹈演员,父亲是圆号演奏员。她6岁第一次接触小提琴,9岁跟随但昭义教授学习钢琴。1996年成为英国利兹钢琴大赛历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2000年在肖邦国际钢琴大赛以及2005年的范·克莱本钢琴大赛中表现出色,被公认为当今最具魅力的钢琴家之一。
 

 

陈萨——同辈中最耀眼的演奏家之一
 
 

陈萨,被公认为中国钢琴演奏三大领军人物之一,另两位是郎朗和李云迪。有人赞誉她为中国的钢琴公主,但是陈萨本人却并不喜欢被贴上这个标签。她说:“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公主,因为公主通常给人 ‘花瓶’的印象,这不是我想要的标签,如果非要贴标签把我和其他人分开,我希望可以是有思想的、有人性的、有血有肉的。”

陈萨说:“人不是只有一个方式来做钢琴家,在我看来,做钢琴家的最终目的不是当明星。我觉得对于喜爱音乐的人来说,和音乐在一起就够了,职业钢琴家是一个要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职业,在很长的时间里要保持对音乐的热爱和钻研。”

师承名家
陈萨生于中国重庆,九岁跟随中国著名钢琴教育家但昭义教授学习。进入四川音乐学院附中和深圳艺术学校后,获得1994年首届中国国际钢琴比赛青年组第一名和中国作品优秀演奏奖。同年10月,江泽民总书记亲自接见了陈萨和但昭义教授,并聆听了陈萨的演奏。1996年,当她在利兹取得成功后,获得伦敦市政厅音乐学院的奖学金,进入该校随乔安·哈维尔教授学习,并获得了演奏硕士文凭。随后又就读于汉诺威音乐学院,师从世界钢琴大师阿里·瓦迪教授。

获奖之路
自从1994年陈萨获得中国国际钢琴比赛青年组第一名之后,各种奖项随即到来。

1996年,陈萨作为最小的参赛者获得了英国利兹钢琴比赛的第四名,此次决赛由西蒙·拉特尔爵士指挥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协奏,由英国广播公司进行了电视转播。这次是她首次具有重要意义的演出,标志着她的国际演奏生涯的开始。

2000年10月,陈萨获得波兰第十四届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第四名,同时还获得波兰舞曲特别演奏奖;2005年,陈萨在第十二届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得水晶大奖后,即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位在三大顶尖钢琴比赛中均获奖的钢琴家。




职业之路
陈萨与许多杰出的指挥家合作过,其中包括谢苗·毕契科夫、艾度·迪华特、西蒙·拉特尔爵士、米歇尔·普拉松、列奥纳德·斯拉特金、詹姆斯·康隆、米盖尔·哈斯-贝多亚、依兰·沃尔科夫、劳伦斯·福斯特、汤沐海、余隆、吕嘉、水蓝等。

她合作过的重奏组和乐团有:塔卡什四重奏、科隆西德广播交响乐团、洛杉矶爱乐、匹兹堡交响乐团、以色列爱乐、图卢兹首都交响乐团、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萨尔兹堡室内乐团、华沙爱乐、波兰国家广播交响乐团、斯德哥尔摩皇家爱乐、里斯本古本江管弦、中国爱乐乐团、中国国家交响乐团、上海交响乐团、广州交响乐团、NHK交响乐团、香港管弦乐团、新加坡交响乐团等。

陈萨的足迹遍及了欧美的各大音乐都市:纽约(卡内基音乐厅)、华盛顿特区(肯尼迪中心)、伦敦(巴比肯中心、维格默音乐厅、普赛尔音乐厅、卡多根音乐厅)、华沙(爱乐音乐厅);米兰(威尔弟音乐厅)、柏林(广播音乐厅)、苏黎世(市政厅音乐厅)、林茨(布鲁克纳音乐厅)、波士顿(波士顿交响大厅)等等。她参加过为数众多的音乐节,其中包括波兰杜什尼基肖邦音乐节、奥地利洛肯豪斯音乐节、瑞士巴塞尔新音乐节、德国巴德基兴根夏季音乐节、德国不莱梅音乐节等,也应邀与小提琴大师吉东·克莱默在很多音乐会上合作。陈萨也应邀出现在北京国际音乐节上。

国际荣誉
2010年,在肖邦诞辰200年之际,波兰政府授予陈萨肖邦艺术护照,以褒奖她在推广肖邦音乐方面的成就和贡献。在同年,她同时在上海和北京的音乐会分别被评选为年度十大音乐会之一和最佳独奏音乐会。陈萨是施坦威艺术家,曾被列入在东京举办的著名的“二十世纪百位伟大的钢琴家”系列中。她作为唯一的女性,被法国《时装》杂志评选为最受瞩目的十大中国艺术家之一。

陈萨出现在以2005年克莱本比赛为主题的记录片《心灵之音》和《返场曲》中,该记录片在全美PBS电视网上播放。陈萨也成为了《留声机》杂志(中文版)创刊号的焦点人物。多部陈萨专集电视记录片由香港卫星电视网、凤凰卫视和CCTV制作播出。 




重大演出
近年,陈萨与东京大都会交响乐团合作在三得利音乐厅演出,与指挥大师瓦西里·佩特连科指挥的皇家利物浦爱乐乐团合作在欧洲多国巡演;并应邀在巴黎卢浮宫博物馆举行个人独奏音乐会。

2012年1月作为独奏家与伦敦爱乐乐团和扬·帕斯卡尔·托特利耶在北京国家大剧院演出。她还在日本的巡回演出,参加了上海夏季音乐节、法国普罗旺斯音乐节、香港室内乐音乐节。

2013年,陈萨将与比利时国家交响乐团(指挥为佐渡裕)在欧洲巡演,与法国广播爱乐交响乐团(指挥为郑明勋)在中国多个城市巡演,与澳门交响乐团、中国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指挥均为吕嘉)演出,并赴韩国演出。她还参与了一些室内乐项目,其中包括与小提琴大师吉东·克莱默和大提琴大师娜塔莉雅·古特曼分别巡演,与吉东·克莱默在洛肯豪斯、鲁尔和石荷音乐节上演出。

陈萨的其他重要的音乐会还包括与伦敦爱乐乐团在伦敦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与柏林交响乐团在柏林爱乐音乐厅演出。

古典唱片
陈萨的首张唱片《肖邦印象》于2003年出版;第二张唱片于2005年秋天由Harmonia Mundi发行。由荷兰PentaTone公司出版的两张唱片《肖邦钢琴协奏曲》和《俄罗斯独奏作品集》分别于2008年和2009年在全球发行。

伦敦古典FM授予陈萨《肖邦钢琴协奏曲》唱片最佳唱片奖时的评语是:陈萨的演奏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演绎”。《俄罗斯独奏作品集》中的穆索尔斯基《图画展览会》被英国《国际钢琴杂志》(International Piano Magazine)推荐为收藏版本之一。

2011年,陈萨最新的格里格和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唱片在全球发行。

媒体点评
第14届肖邦钢琴比赛 波兰媒体评论:
“敏感的、好幻想的、善于表达丰富色彩的钢琴家。”
“闪光精湛的技艺和珍珠般的音质。”
“当她一出现在国家交响乐厅,就吸引了所有的人,使比赛气氛顿时变得火热。”

约瑟夫·卡利斯坦,第12届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评委、钢琴大师: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的肖邦。”

伦敦古典调频主持人Simon Bates:
“一个出自灵魂深处的肖邦协奏曲的演绎……陈萨是同辈中最耀眼的演奏家之一。”

中国《音乐周报》:
“今天的陈萨无疑是当今最伟大的肖邦诠释者之一。”







陈萨:我只是纯粹地喜爱艺术


“陈萨的音乐很纯粹,没有花哨的东西,没有过多涉及娱乐。”这是一名79岁的老粉丝的评价,这种评价似乎也适用于陈萨的人生。作为和郎朗、李云迪齐名的中国钢琴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陈萨近年在媒体上的露面明显比另外两位少,演出也没有那么密集。或许正如陈萨自己所说的,音乐就是音乐,不需要什么噱头,她弹钢琴,只是因为纯粹的喜欢。

重排肖邦,爱的就是音乐的不确定性

陈萨今晚将在琴台音乐厅表演肖邦的玛祖卡舞曲,昨晚,她提前在武汉天地贝尔曼音乐艺术教育中心和乐迷交流。她介绍,与波兰舞曲相比,玛祖卡舞曲更富有民间色彩,曲子的节奏极不确定,像散文一般,不同时期作品有着不同的情绪和内涵:即兴的、忧郁的、哲学的……这种不确定性也正是陈萨所迷恋的,“它们的音乐性那么地丰富、多变,每一首都不一样,就像天空的云,一会一个样子,转眼即变的阴晴。”

此次武汉的演出,陈萨将演奏全套肖邦生前出版发行的43首玛祖卡舞曲,而且刻意打乱了原有的作品号顺序,这是一种非常大胆的尝试。熟悉陈萨的老乐迷显然对这种尝试是充满期待的,陈仁章就是其一,“我听了70年的古典音乐,我很欣赏这个女孩子的音乐,她的音乐很纯粹,没有花哨的东西。有几首协奏曲,我听过朗朗、李云迪的,感觉她的更符合肖邦的本意。”

不热衷娱乐圈,只是纯粹地喜欢艺术

有着“钢琴公主”美誉的陈萨,有实力,有颜值,完全具备和师弟李云迪一样成为偶像明星的可能,但她并不那么热衷。记者问到同辈人中她最欣赏的人时,她笑着巧妙回避,“你是指李云迪和郎朗吗?我觉得他们都很棒。”她真正欣赏的是俄罗斯钢琴大师普雷特涅夫,“60多岁了,不久前在北京国家大剧院的一场演出非常震撼,希望我的艺术也像他一样长青。”

本是美女的陈萨从不以外貌作为噱头,“在我看来娱乐和古典乐传递的信息是不同的,娱乐需要美女、劲爆的消息、噱头,而古典乐最终传递的就是音乐。”陈萨每天基本能练琴四五个小时,但不是因为工作,“我并不觉得钢琴是自己的职业,我只是纯粹地喜爱它。在钢琴外,我对艺术都有好奇。我常常会去逛博物馆、看画展。如果演出太累,我也会选择给自己放假去旅游。”

学钢琴需要的就是忍耐和坚持

陈萨十六七岁出国学琴,之前的教育都在国内完成。比较国内国外的钢琴教育,陈萨觉得并无高下,“学钢琴是有很强自主性的事,不管在哪学都是要多听多看,欧洲的大环境更好,但学琴的人可以根据自己所能接受的环境而定,不是绝对的。”

不过有一点是绝对的,那就是坚持,“家长们需要教会孩子如何面对自己的爱好,告诉他去坚持,克服这个时间段的困难,要培养独立意志。”如何从孩子身上找到天才的潜质?“天才除了对音乐的感受力,还要有执着、追求,遇到挫折时才能坚持下去。”所以,精神力才是更重要的部分,这也成了陈萨的乐与苦,“学钢琴的好处是,因为有了完美主义,会变得有毅力有追求,但也因为这种完美主义,在生活中会觉得比常人更累。”

文/本报记者朱本俐 实习生陈思敏 图/本报记者熊波





陈萨 我尽量享受音乐,不被干扰

大剧院五月音乐节闭幕,推广大使陈萨专场为自闭症儿童演奏,室内乐音乐会后谈人生感悟

2013年05月28日 星期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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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萨 1979年11月出生于重庆,1996年获得伦敦乔凯音乐学院奖学金学习,之后就读于汉诺威音乐学院。2000年获得第14届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第4名。2005年获得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水晶大奖。
陈萨与克莱默合作演出。

  国家大剧院五月音乐节25日落幕。作为音乐节的推广大使,钢琴家陈萨之前曾到东城区特教学校为自闭症的孩子演奏,而后她又回到大剧院音乐厅与吉顿·克莱默夫妇合作了一场室内乐音乐会。在接受新京报专访时,陈萨说自己一年的演出场次控制在60场。这在独奏家动辄上百场演出的当下,显得有些另类。余下的时间里,陈萨想做的事情很多,阅读、看展览、野外徒步……在她看来,这些爱好与音乐并非没有联系,可以变成另一种能量,注入到演奏中。音乐,是她了解人生最重要的渠道。

  特教学校 非常吵,但是很开心

  新京报:上回你说每次和克莱默演出的时候都会有坐过山车的感觉,这次有吗?

  陈萨:有,绝对有,但毕竟是演奏古典音乐,有一个骨架子在那里,完全颠覆是不行的。但演出中很多腔调、语气都有些小火花。这是我们这次演出的第二场,合作上更默契了。

  新京报:结束之后有没有讨论一下?

  陈萨:结束很累了,但我们还是回顾了几个地方。这次加演的两首都是我们特别喜欢的,在台上时还商量先加演哪首。我说皮亚佐拉应该放最后,因为这首曲子特别让人流连忘返。

  新京报:很多人觉得当天观众很吵,你感觉到了吗?

  陈萨:我觉得有一点吵,也有一定的准备。我很高兴有那么多人来听,不管是为什么,哪怕是第一次来听,能在听的过程感受到乐趣,那也是我们做的善事。而且很多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你没有其他选择,我尽量享受音乐,不被干扰。

  新京报:你用了多久达到现在不被干扰的状态?

  陈萨:其实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可能跟我的个性有关,有时我也并不认为我为每个人演奏,本来有的东西就是你弹给自己听的。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可以随便弹,他们怎么吵都没关系。音乐演奏时有人特别安静聆听,是非常美妙的体验。

  新京报:你去特教学校演出也是非常吵的环境。

  陈萨:那是非常特例的情况。他们有的是自闭症,有的是智障,接近放学有些生理反应。昨天(13日)听见录音节目,小朋友在演奏中叫“你好!”我觉得挺开心的,他们能够很自然被感染到,只是使用的不是我们通常的语言习惯。我去之前准备好去接受那样的现场。有时候我抱有幻想,一切用语言交流不了的东西其实都可以用音乐交流,我一直相信音乐有这样的功能或属性。你可以通过音乐感受到的东西,哪怕我们说不出来,但可能已经丰富了你的内在世界。

  演出之外 音乐并非人生唯一

  新京报:你现在一年演出场次是多少?

  陈萨:60。

  新京报:这样控制数量对生活有什么改变吗?

  陈萨:可能我对很多东西是想得比较多。有朋友说,我应该过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根据我这样的性格。我个性很自由,不能被完全绑住。所谓绑住,比如像坐班制,固定的有一个东西必须要完成,很难有中间可以晃的时间。如果你的天性被禁锢住,很多东西不会被释放出来。演奏虽然也具备即兴性,但一定要有自律性,比如每天要练琴,还有演出当天的固定流程。所以话说回来,如果我能留给自己的时间稍微多一点,中间可以安排一些事情,去不同空间里呼吸一下。有的时候我也在想,音乐和人生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曾有过很多大师,一辈子只为演奏活着。但搞艺术允许有不同的东西在里面,我总觉得音乐是了解人生最美好的渠道。这个渠道对我来讲特别美好,我离不开。但这是我的渠道,我不演出的时候,其他地方感受到的东西也要放在这里释放。演奏时我就是生产的过程,吸收到的东西带出来。不管多少人能感受到。保持这个过程的那种最自然的方式很重要。

  新京报:你音乐外的空间还有什么?

  陈萨:这个不是完全具象的。比如书籍、展览,也包括做平时不太有机会做的事情,像野外徒步。这些我都愿意尝试。徒步和音乐不是直接的连线关系。但是过程里你看到的、感受到的都会带入音乐中。极限之后的感受,可能是很有规律生活中得不到的。人的那样一个立体的东西,需要从不同侧面找极限在哪里。如果其他东西也能打通,我设想会很有趣。有的东西真的要通过某种特定方式才能真正获得。

  新京报:最近在看什么书?

  陈萨:最近朋友借给我沈从文的《湘行散记》,我又重看了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还有个粉丝送给顾城的诗集,应该是个大学生。他说:“我特别喜欢这两本书,我想你也会喜欢,希望能给你一些灵感。”这让我特别感动,有时可能是音乐拉近我们的距离。

  新京报:别人的音乐会现场也会去听?

  陈萨:经常,听朋友的,或者听大家认为应该听的。德慕斯我在,还有德累斯顿,前一段时间我专门去维也纳听《帕西法尔》。我没得到太大乐趣,但也是很好的体验的经历。

  音乐教育 找到艺术家的自我

  新京报:5年前你曾谈到老一代大师以及年轻一代演奏家的感受,你现在对年轻一代有什么新的观察?

  陈萨:接触不是特别多。但昨天我和克莱默聊天,他说从网上看到中国一个6岁小男孩的演奏视频,看起来太可怕了!那孩子技术有过人之处,但行为举止表情简直是另一个钢琴家的翻版。那么小他就在模仿,而且模仿的都是外在的东西,挺让人担忧。德慕斯让我觉得是到了历史古迹,墙上已开始斑驳,但你能看到岁月痕迹,知道分量在哪儿。这些用语言说非常不得力。我们在艺术上不是要效仿大师,就像小朋友不要只是模仿。我们要知道艺术的高度在哪儿。高度和真谛是大师留下最好的信息,能够看到有那么多珍贵的东西,这些是不能被丢掉的。我们有一种责任,尽量接近最真实的东西,然后传承下来,包括也许会影响下一代,这个过程不能丢掉。音乐不应变成工业化的东西。音乐有真理在里面,要完全允许有不同个体在里面,这两者同时存在。我们在这个过程里接近想要的东西。不管是真谛、光环、或者过不同的人生,希望不要误导喜爱和愿意接近音乐的人。我只希望接近真实的东西。

  新京报:工业化对音乐的影响越来越大吗?

  陈萨:有的,可能是社会发展的一个趋势,对于演奏家来讲更苛刻,到底如何做选择?怎么能离最开始想要接近的东西更近,这是一个考验。

  新京报:就好像很多音乐家担心某个演出机会没接受,以后别人就不会再找你了,所以疲于奔命。

  陈萨:包括说到克莱默,其实做到他这样很不容易,保持自己想要的一个东西。比如他永远要把新作品放在自己音乐会里,有些地方并不接受。但他这么多年坚持自己追求的东西,这是艺术家应该做的。有自己的主张,愿意有好奇和动力把大家不太熟知的音乐重生。

  新京报:你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这个过程?

  陈萨:我刚出国的时候很小,十六七岁,语言不通,也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对音乐的处理是凭直觉弹琴。后来慢慢出国留学,就像小雏鸟,飞着飞着知道如何振动翅膀,形成自己的看法和感受。有时候也需要别人的反馈,然后修正。并不是说这条路直着就走下来了,有时候也会走偏,这是不断调整和寻找的过程。但这个过程必须要走,如果完全效仿就很危险,就没有自我。如果搞艺术没有自我,那就是杂耍。钢琴不应该是杂技,不只是技术和控制,应该有更往里的东西,这不能被忽略,这些是从小就应该被发掘和培养的。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姜妍




 

陈萨:活得太现实很无聊

2000年一场肖邦国际钢琴比赛让冠军李云迪一夜之间家喻户晓。但取得第四名佳绩的李云迪同门师姐陈萨在并不高调的露面后便远离了公众视线。

一晃7年过去,当朗朗代言奶粉广告播得不亦乐乎,李云迪出席金马奖颁奖仪式大赞汤唯为他带来灵感时,2007年的陈萨正静静坐在斯坦威琴行里给喜爱她的人上一堂“音乐哲学课”。

“我实在不够八卦”

普通人看来,陈萨的名字可能不像朗朗和李云迪那样响亮,但在国际上她的分量不亚于以上两位同辈钢琴家,同他们一样杯评价为“中国钢琴的领军人物”。

拍摄时不少爱乐人认出了陈萨,更有男乐迷驻足琴行,逡巡了整个下午在拍摄快结束才离去。但其间并没人打扰她,更不用提签名、尖叫等追星族标准动作,大家都站在摄影灯制造的阴影中,凝望着她和身边那架施坦威钢琴。

在北京见到陈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刚结束日本的巡演,又要录制中央电视台新年音乐会,忙里偷闲接受了采访。艺术家的生活总是神秘而令人向往的,他们在台上风光无限,而台下的生活状态却鲜为人知。但你很难把生活中的陈萨和一个旅居国外10年,28岁的女钢琴家联系起来。娃娃脸清水芙蓉,黑色长发清汤挂面,朴素大方的白针织衫配上棕色小夹克,看起来就像个音乐学院的学生,但巴山渝水天生的白皙皮肤和古典气质还是让她很容易从人群中跳脱出来。

 

有一连串的问题想问陈萨,包括她在国外生活的酸甜苦辣,包括她和傅聪、“钢琴的女大祭司”阿格里奇等世界级大师的交往,并期待着听到和她琴声一样引人入胜的回答。但事实是,简单的回答可能会让不少读者失望。她说自己是个幸运儿,因为16岁时成了国际难度最高的英国利兹钢琴比赛最小的获奖者,直接拿到了一笔“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花”的奖学金来到英国。尽管在国外的头两年根本不会做饭,天天以巧克力冰激凌等甜食果腹,但并不觉得苦,反而乐哉哉的。问她国外的好吃的好玩的,她就是一句中餐西餐都好吃,唯一绞尽脑汁回忆起来的具体东西就是中国驻英使馆工作人员心疼她,给她改善生活擀得“面片儿”。她也坦言,很多记者都对她的回答失望,因为没有说出大家期待的东西,自己实在不够“八卦”,事实也的确如此。当被问到和国际级大师交往的趣事时,她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说:“都是专业上的东西,你确定读者有兴趣听么?”

 

陈萨与傅聪交流钢琴

精神化的生活方式

突然发现陈萨有些像《射雕英雄传》里的小龙女,多少有些超凡脱俗的意思,但她绝不是故作清高,而是职业选择使然。

陈萨说,自己也没有办法,古典音乐本来就是和不存在的事物打交道。既然选择了,生活方式也比较偏于精神化,如果用现实衡量这种生活方式很可怕。但她喜欢生活有梦想,有幻想,有另外一个精神空间。“个人观点,活得太现实是很无聊的,逛街购物,吃喝玩乐也是很快乐的,但仍然觉得会缺少一部分东西。”

十年磨一剑,2005年陈萨正式开始了苦旅似的巡演生涯。每个月要开4,5场音乐会,一年中大多数时光都是在飞机—酒店—音乐会三点一线的生活中度过的。不巡演时,就在为下一场巡演做积淀和备新曲,每天至少保证3到4小时练琴时间。按她自己的话说:“钢琴是艺术和体育的结合,手指要在运动中才能传达想法”。即使这样,她仍不满足。一进琴行大门她就指着墙上俄罗斯钢琴大师Sokolov的肖像说:“他是活着的钢琴家中我认为最棒的,现在已经60多岁了,还是每天8小时练习。”

每次音乐会之后陈萨都会兴奋过度,必须靠安眠药入睡。如果是连续密度很大的巡演,演奏完吃药,睡觉,起床练琴,再演奏,这样的情况连续两三天以后,就会觉得够了。她也会时常莫名其妙的感伤,有时甚至半个琴键都不想碰。但选择“精神化的生活方式”,收获很大层面也是精神上的。陈萨说,不管她在哪里演出,经常会有一批“铁杆粉丝”四处追随;有时她在飞机上,会突然收到来自陌生人的生日祝福;一次在英国演出时,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送给了陈萨一件珍贵的礼品:一部上百年历史的精装《莫扎特奏鸣曲全集》。在给陈萨的信中老人写到:这是我很珍贵的收藏,但您更应该拥有它。“那种温暖尤其在旅途当中会让我有家的感觉。他们让我觉得存在的价值不完全是在大庭广众下演奏,更多的是为了有一些真正在乎你的人在继续着这个事业,是一种精神交流。”

尽管陈萨对自己的选择并不后悔,但现实中还是要面对不少让她无奈的事。2003年,当她精心准备了一年的专辑《肖邦印象》在市场售出几百张后,便被发行方JVC唱片公司收回,至今再没了下文。陈萨说,现在所有录音公司都面临破产,古典音乐受到流行音乐很大冲击。包括美国大型音乐连锁店Tower Records古典音乐专卖区,已经从很大缩减到没有。录音公司在古典乐受到排挤的过程当中会做很多调整,各中原由自己也很无奈。“不过也没什么遗憾。我还在发展,以后录的会比那时好得多。”

“我是个幸运儿”

陈萨笑起来很甜,眼角眉梢却藏着一丝忧郁。似乎暗喻着她台上光辉之外的某些故事。

陈萨出生在重庆,父亲是圆号手,母亲是芭蕾舞演员。陈萨曾说,在没有出世的时候,爸爸就放很多的古典音乐给妈妈听,所以出生以后她只要有音乐就会安静下来,现在依然如此。因为父母都是军人出身,不希望陈萨具有女孩子天性中的许多弱点,比如撒娇、缺少毅力、怕困难等等。儿时陈萨的性格很像男孩,以至于她居然用“混蛋”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童年时代。她曾经带着一群小兄弟拿上装满石头沙子的杯子,下到和自己打架小孩家的汤锅里。请家长,罚站,乱画同学衣服更是家常便饭。最让陈萨记忆犹新的事迹是她幼儿园时的一次遭遇。“当时我特别喜欢班上的一个小gentle man,他那么可爱,像个小芋头,那是我的第一次恋爱。有一天我偷偷亲了他,他魂都没有就吓跑了。当时最好的朋友是个小女孩,居然把这事告诉了老师。结果当然上纲上线,还被妈妈打。可能这是我小时候喜欢和男孩玩的原因,因为被女孩背叛过。”

陈萨说,当时周围的生活环境都不能理解她单纯和自由的天性,唯独父亲能管的住她,因为父亲是最理解她的人。“父亲是家里的最高领导,母亲是执行者。他们对我的教育是有方的。如果我完成了练琴任务,他们就会带我回昆明外婆家玩作为奖励。但小孩总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有时父母就会让要好的邻居敲门来督促我练琴。如果不学音乐的话,我可能完全是一个坏孩子,可以说,是音乐拯救了我。”

当谈到父亲的时候,陈萨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拼命盯着远方,仿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立刻意识到父亲在她12岁去世对她意味着什么,生怕说出了什么伤害她的话。她却直言不讳地说没关系,因为生活和音乐同样需要真实,她是不会逢场作戏的人。“我生活最大的转变不是出国,而是父亲的去世。那一天后生活完全不一样了,妈妈说如果没有我,她都可能轻生。我的父母是恩爱得让人嫉妒的类型,我的婚恋观也和家庭有关。很长时间我和妈妈都互相支持,‘与生活抗争’……”尽管陈萨并没有讲述很多父亲去世后的细节,但能看出这件事在她心上打下深深的烙印。“现在的小孩太幸福了,我并不是不希望他们幸福。太幸福了是会有幸福病的,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太多的东西都在身边随手可得,就会没有自省的过程。虽然父亲去世是很不幸的灾难,但不是任何人的错。痛苦的经历是福,这很有道理。我是个幸运儿。” 

不要随波逐流的爱情

童年不幸的家庭经历让陈萨把钢琴作为自己心声宣泄的出口,这种的执著也让她的钢琴演奏事业一帆风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过低潮期。

“2000——2001年可能是我最低潮的时候,那时面临和男友分手,对我打击很大。有些女孩拿的起放得下,就好受一些。如果一根筋,比如我这样的,就很痛苦。我是追求爱情和感受的,但并没发现要换成不同的人才可以达到,也可以在现有的关系中找到灵感和选择。”

前男友王笑寒是陈萨留学德国时同一老师门下的同学,也是和陈萨一样在美国范•克莱本钢琴大奖中取得名次的青年钢琴家。可能正是在专业上的志同道合和互相倾慕让他们走到了一起,从她排列满满的演出安排表可以看出,两人在过去几年中有过多次密切合作的音乐会。陈萨由衷地说,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现在大家仍然是好朋友。“都不是坏人,分手也不是因为他是搞音乐的人,并不是因为背叛性的东西。只能说我们在同一个时间想得不是同一个问题,我觉得是爱情观不同。而且当时太小,交流层面也不会这么大,只能说错过了。”但陈萨仍然有痛苦,还会回去想。有时候朋友选择不同的生活方式也让她产生疑问,是不是可能听之任之,随遇而安,走到哪儿算哪儿,最后答案是No。“因为你不是那种人,所以不能过那样的生活,尤其是你不是随波逐流的类型,没必要强迫自己混入大众。”

陈萨说,现在自己的爱情已经有了新目标,但演奏家生涯肯定会对恋爱有影响,对双方都是一个挑战,需要双方都包容,有耐心和信念。尽管她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但是仍然希望未来在从事有说服力的音乐事业的路上,还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绝对不想当一个男人,但你不知道这样一句话需要做多大努力。你可以在各种地方找到喜欢你的人,但是真正的幸福是很挑剔的,很默契的感觉,没有硬件条件。”

采访后记

听陈萨说话,有点在像听老师讲艺术哲学,但这些东西完全是她在从艺路上个人的感悟和创造,并非来自教科书。她说,艺术家倾注心血写下的作品,被传了那么久,就需要你和无形中的东西对话,揣摩另外一个人的精髓。由于长期的海外生活,陈萨口音自然掺了洋味,比如她的口头禅是“你知道”,脱胎于英文口语常说的you know。但她说自己的原则和本质还是中国的,看不惯外国人推销自己,也看不惯中国人为了融入异国把自己变得比外国人还外国。

但陈萨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她也看娱乐新闻,也会对Tom Cruise的老婆发表评价,还对化妆师用的Mac粉饼和植村秀颇感兴趣。陈萨内地经纪人张克新说:“其实生活中陈萨是很感性的人,可能她很少投入精力在应付媒体上,才会让你们之间的对话认真地像‘上课’。古典音乐一夜成名经常是种假象,扎实做音乐对陈萨和她的乐迷更有意义。”

问了陈萨一个很傻的问题,若当年她和李云迪肖邦比赛的名次调换一下,现在会是什么状态?回答自然是无法想象,但她很自信:“我认为我已经达到了一个层次,如果和我心目中的大师比,差异是显而易见的。但和同龄人比,我不一定按照世俗眼光或数字来评价。”

其实我暗自庆幸,幸亏她不是冠军。明星易得,宁静而美好的女子复难求。

ABOUT CHEN SA

陈萨获奖简传

陈萨出生于重庆,她九岁跟随但昭义教授学习。1994年陈萨获得中国钢琴比赛青年组第一名。1996年,她作为最小的参赛者获得的英国利兹钢琴比赛的第四名,标志着她的国际演奏生涯的开始;2000年,她获得了杜德利千禧年比赛的第二名;在乔凯音乐学院,她曾获得1996年斯班瑟?邦尼纪念奖、2000年金奖协奏曲比赛银奖和水晶奖杯和贝多芬比赛第一名等。2000年10月,她获得了波兰第十四届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第四名,同时还获得波兰舞曲特别演奏奖。她在第十二届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得水晶大奖后,更加确立了她当今世界杰出钢琴家的地位,同时也使陈萨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位在三大顶尖钢琴比赛中均获奖的钢琴家。

  [编辑]李文颖 [文]刘铮筝 [摄影]范永恒[化妆]刘阳[服装]陈萨[品牌支持]Oxetto [场地]北京星德威琴行


 


 




《中国艺术报》:钢琴是陈萨生命的伙伴

2013年09月06日10:54
来源:搜狐娱乐
 


  7月刚刚结束在北京国家大剧院的独奏音乐会, 10月又要飞回成都,为家乡观众演出。年轻的女钢琴家陈萨,演出安排十分频繁。

  应该说,当今世界舞台上,最抢眼球的“著名”中国女钢琴家应该非居觐、陈萨、王羽佳三位莫属。其中,出生于四川现居德国的陈萨出道最早。1994年,在北京举行的首届中国国际钢琴比赛中,当时来自四川音乐学院附中的陈萨一举夺得青年组第一名,不仅打破了多少年钢琴领域中央、上海两院称霸的地位,也因此成为改革开放以来最早获得国际性钢琴比赛大奖的女性之一。

  那年,陈萨只有15岁。

  陈萨1979年出生于一个艺术世家,父亲是小提琴演奏员,母亲是舞蹈演员。陈萨在最初拒绝了父亲指定的小提琴启蒙后, 7岁时自己做主,开始学习钢琴。尽管当时那架比自己大得多的黑家伙只是陈萨童年中的一个“玩伴” 。但它不仅满足了天资聪明的小女孩丰富的表现欲,也给予陈萨一个令人羡慕的童年:同学中的合唱小指挥,学校联欢会上的钢琴公主,一次次比赛捧奖而归的“未来钢琴家” ……9岁时,居住在重庆的陈萨每周要坐火车去成都四川音乐学院但昭义教授家上钢琴课,所以,班主任特例批准这个给学校带来很多荣誉的小女孩可以不参加每周六下午的班会。每到这时,陈萨总是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有些得意地提前离开教室,那种与众不同的特殊感,让她初感受到钢琴带给她生命的“不平庸” 。10岁开始,陈萨已在包括全国少年钢琴邀请赛、 “珠江杯”全国少年钢琴邀请赛等国家赛事中屡屡获得大奖。

  几乎是被鲜花、掌声和艳羡的目光不断簇拥着,小升初时,陈萨在上普通中学还是音院附中的犹豫中,最终选择了考川音附中,继续跟随但老师学习。1994年,陈萨获得首届中国国际钢琴比赛青年组第一名和中国作品优秀演奏奖后,江泽民总书记亲自接见了陈萨和但昭义教授,并聆听了陈萨的演奏。高中时,但昭义调到深圳艺术学校,已经在国家大赛中初出茅庐的陈萨也随老师转学到了深圳。1996年,陈萨作为最小的参赛者,获得英国利兹钢琴比赛的第四名,同时获得伦敦乔凯音乐学院的奖学金,进入该校随乔安·哈维尔教授学习,从中国到英国的一步跨越,标志着陈萨国际演奏生涯的开始。在乔凯音乐学院,她先后获得1996年斯班瑟·邦尼纪念奖, 2000年金奖协奏曲比赛银奖和水晶奖杯、贝多芬比赛第一名等奖项,同时在2000年杜德利千禧年比赛中获第二名。同年10月,又在波兰第十四届肖邦国际钢琴大赛中获得第四名和波兰舞曲特别演奏奖。拿到演奏硕士文凭后,陈萨又就读于德国汉诺威音乐学院,师从阿里·瓦迪教授……一条走向世界的钢琴家之路就在陈萨脚下。

  然而, 2000年肖邦比赛获奖后,青春靓丽的陈萨在国外陷入生命中的初恋。而初次经历一场感情生死缠绵后的失去,几乎击倒这个艺术上正在一路向前的年轻女孩。当时的陈萨,整天沉沦于失恋的绝望情绪中不能自拔,一段时间里根本坐不到钢琴前。她很有理由地解释自己:“人生应该是快乐的。如果钢琴不能给我快乐,我为什么还要弹琴? ”远在大洋彼岸的但昭义教授,眼看着自己的爱徒失去理智地自毁前程,伤心之至。在一次次劝慰和鼓励都不见作用后,但教授不得不以一种命令的口气最后要求陈萨:打起精神去参加将要举行的第十二届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给自己一次最后抉择的机会!如果比赛之后你仍然不想再弹琴,我一定尊重你的选择!

  就这样, 2005年,陈萨被但老师硬逼着参加了在美国举行的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用自己躲不过的音乐天才赢得了该赛事的水晶大奖,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位在三大顶尖钢琴比赛中均获奖的钢琴家。比赛中她的演奏不仅说服了评委、观众和媒体,而且更说服了自己,帮她找回了自己的状态,重新回到钢琴旁,以积极的心态去生活。陈萨回忆说:“那次比赛一下唤起了我整体生活状态的改变。突然,钢琴在你生活中的位置变得清晰起来,它又恢复到我的伴侣的角色。 ”

  水晶大奖进一步确立了陈萨作为当今世界杰出钢琴家的地位,也因此让陈萨开始真正进入一个职业钢琴家的生活——每年走遍欧美各个音乐都市,举办80场以上的世界性演出;参加为数众多的各国音乐节,在纽约卡内基音乐厅、波士顿交响大厅、伦敦巴比肯中心、华沙爱乐音乐厅、米兰威尔第音乐厅、柏林广播音乐厅、苏黎世市政厅音乐厅、林茨布鲁克纳音乐厅、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等世界知名音乐殿堂与包括谢苗·毕契科夫、艾度·迪华特、西蒙·拉特尔爵士以及汤沐海、余隆、吕嘉等中外杰出指挥家合作,举办独奏音乐会……陈萨因此被荣幸地列入东京举办的“二十世纪百位伟大的钢琴家”系列,先后发行了四张个人专辑……她的演奏被第14届肖邦钢琴比赛波兰媒体评论为:“敏感的、好幻想的、善于表达丰富色彩的钢琴家” 。被著名的《留声机杂志》(2007年3月)评价为: “极富个性,光彩夺目,音色华丽。 ”她在唱片中“爆发出音乐的激情和浪漫,无愧为一位立于世界乐坛前端的中国钢琴家。 ”

  不停地转场和曲目的重复,往往使一个职业钢琴家身心疲惫,失去演奏的激情。陈萨说:“我不喜欢重复,我需要现场演出带给我灵感和激情! ”一次独奏会安排在欧洲一个古堡里,暗影幽光中带来的神秘气息,让陈萨一下进入到古典音乐的悠深境界,她将自己的身心完全沉浸在时空倒流的岁月中,那种感动和享受令她难以忘怀。

  为了保持自己的演奏一直处在激情状态,陈萨会潜下心来浏览各种文化艺术书籍,在经历之外填补充实自己。她说:“当你在演出之余拿起一本唐诗诵读,尽管诗与你的钢琴很远,但人却像经历了一次香薰,浸在徐徐的香氛中一样。 ”每天常规性的练琴,陈萨绝不会不带脑子地遛一遍手指,而是将自己阅历中每一分钟成长感受和情感变化,通过指尖上的每一次触键,充实进已经烂熟于心的乐谱中。她甚至经常会对自己来一次挑战,在制定音乐会的曲目时,有意选择曾未涉及的新作品。当然,作为当代钢琴家,陈萨十分尊重经典作品原创中的“不可侵犯性” ,会在这个基础上有着属于自己个性的发挥。

  成人后的陈萨已经是一个漂亮女孩,但对于媒体给予她“美女钢琴家”的称号,毫不讳言地表示听起来挺“网络” 。“我肯定不愿意把这种形容作为对我唯一的评价,甚至认为是贬低了我的特点。我其实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只需要那种目不斜视,专注、密度和紧张度很高的生活,不喜欢寻求刺激和眼球的关注度。所以,如果观众在外表之后,对我和我的音乐会有更多感受和发现就挺好。 ”

  陈萨说: “我对弹琴在不同人生阶段有不同的理解。对于现在的我,生活如果离开钢琴几乎是没法想象的。因为你有很多感情和感觉需要一个释放的出口,钢琴恰恰给了你宣泄的渠道和手段。通过钢琴,我了解了自己是谁,也了解了世界和周围人群,音乐因此成为自己另一种语言。在艺术上,我对未来没有限制,这种不满足感成为推动我不断进步的一种驱使力。 ”

       作者:解瑂  来源:中国艺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