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香港中文大学（深圳）音乐学院院长叶小钢：经过近一年努力，芭蕾舞剧《红楼梦》音乐终于要完工了，一生也许只有一次机会对这部旷世名作尽情挥洒，并不受任何限制。

晴雯画像

叶小钢曾三获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音乐奖，这让他在一个宏阔的平台上思考艺术。“我一直在等待自己热衷的题材。年轻时我觉得《红楼梦》《牡丹亭》《棠棣之花》《柳毅传书》《聂小倩》《金瓶梅》《李慧娘》《孔雀东南飞》《书剑恩仇录》等题材是我的真正擅长。等了大半辈子，机会终于没有绕我而去。”

宝黛钗初定妆

叶小钢说：“中央芭蕾舞团的《红楼梦》最终跳成什么样？若干年前中芭编演过一次《林黛玉》，记忆里全本芭蕾《红楼梦》是新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民族舞剧《红楼梦》有不少版本，印象中赵明版的刘姥姥（男演员扮演）形象鲜明，陈爱莲的林黛玉腰腿条件超群，她在《鱼美人》中的《蛇舞》古媚高邈，更是绝版。中芭这次豁出去跳宝黛钗之魂，不但有贾母与贾政的反差，也有王熙凤灭绝之掉包，或王夫人之漠然，但戏还是把刘姥姥撇出去了。”

宝黛钗

贾宝玉的音乐主题贯穿全剧：人生莫测，最终需要觉醒的。苍莽山野中，宝玉之魂消弭于鸿濛渺茫之大荒天地间。

小宝玉

“我写的林黛玉，眉尖若蹙，魂断心伤，冷月葬诗魂的成分不多。我给她的音乐主题充满大跳，表达了一种坚毅， 恐怕目前中国所有为林黛玉写的音乐，是最出格的。舞剧中，星河疏淡，黛玉坐船北上，撸声摇月，桅影带霜，只有一人与黛玉孤身相伴，是雪雁还是王嬷嬷？看穿什么服装，观众自己猜吧。岸树云合，斗草簪花，在沁芳闸桃花树下她与宝玉品阅《会真记》，引发炽热的音乐激情。”

黛玉表演分量吃重，右为导演睿睿

“宝钗在读者解读眼里有点势利，知甘识苦，其实她德容功貌，肌骨盈润，举止娴雅，漂亮的紧。静态之亭玉立，扑蝶时的笑魇如花，才十几岁的小姐姐，世人想恨她都有点难。我把她的主题写的颇姣好。”

宝钗初定妆

音乐刻画最多的，是荣国府。大观园奢靡纷杂，开幕便是贾府喧嚣，大户人家饕餮！贾母见多识广，深而不露，丰神韵满，睿智丰沛，我对她倾注了深刻同情。她的音乐敦厚端丽，用一个不对称的乐句，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并蕴含了对珠围翠绕之金陵十二钗、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穿缕金百蝶串花大红洋缎、着翡翠撒花洋褶裙，柳叶吊梢眉、含春威不露的王熙凤之偏爱。这些角色结局，如凤姐之殁，舞剧并无着墨。《红楼梦》人物浩繁，情节冗濡，光晴雯、尤二姐、秦锺、李纨、妙玉、刘姥姥、紫鹃；败家子贾赦、贾琏；柳香莲与尤三姐、思琪与潘又安；鸳鸯抗婚、宝玉瞒赃、贾珍捐官、湘云醉卧、凤姐泼醋、秦可卿之死、北静王赠珠、乱判葫芦案；潇湘馆、怡红院、秋爽斋、蘅芜苑、缀景楼、稻香村，每一折都是一出戏，一部舞剧表现不了那么多。很少有人用交响乐描绘荣国府，但人物心绪可用音乐表达，音乐可以刻画现实每一个你我他。

《红楼梦》首演后，估计演一次会修改一次，直到自己真正满意。1985年的《地平线》，一直断断续续修改了三十几年，要不是出版社要要印刷乐谱，估计还会改下去。几天前张艺指挥说他要演我1985年写的《西江月》，建议一个音也不要改。估计还会忍不住去动总谱。三秋蒲柳，月悴岁荣，作品在岁月里会成长的。

张艺在中芭排练

岁月

 

词： 曹雪芹

作曲：叶小钢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眼中有多少泪，

怎经得

秋流到冬尽呀，

春流到夏？

《枉凝眉》音乐职员表

作曲：叶小钢

作词：曹雪芹

演唱：朱 桦

配器缩谱： 叶小钢

配器执行： 郑 阳

电子乐： 周晓宇

总体合成： 叶小钢

行政统筹： 王兆玉

录音打点： 周晓宇

谱务： 胡祉璇

夏智宁

张书皓

录音统筹： 李 朋

录音：李欣达

缩混：段小舟

录音监制： 叶小钢。郑 阳

周晓宇翟天鹏

演奏： 北京国际首席爱乐乐团

录音棚： 中国唱片北京分公司

小提琴： 梁大南

大提琴：赵云鹏

长笛： 程晓华

双簧管： 袁小刚

单簧管： 吴 丹

二胡： 王 颖

笛萧、尺八： 丁晓逵

 

《枉凝眉》录音工作照，中为朱桦

这首《枉凝眉》，是创作芭蕾舞剧《红楼梦》音乐之前打底，或说是艺术上的准备。这段音乐没放在舞剧里。舞剧一般不唱歌，一场一场演下去，哪去找这么优秀的歌手。如果剧场条件允许，这首歌可作为散场时的送客音乐，不知有没有观众，会默默坐下听完，静静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