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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健:古琴流派概述 / 忆往日琴会 看当今琴坛
2017-11-10 02:17:04 发表 | 来源:中国音乐网
     自古以來﹐乡土风格对琴曲演奏有明显的烙印﹐《左传?成公九年》记载﹐楚國琴師钟仪為晉侯鼓琴﹐因其浓郁的南國情調﹐而被認為是“樂操土風﹐不忘旧也”。宋朱長文《琴史》記載﹐初唐琴師赵耶利曾形容當時兩種琴風:“吳声清婉﹐若長江廣流﹐綿延徐逝﹐有國土之風﹔蜀聲躁急﹐若激浪奔雷﹐亦一時之俊快”。這說明地区差別对琴人的不同影响。地方色彩是決定演奏風格的基本因素﹐因此﹐後世的琴派都以地名相稱。

  共同的師承渊源是形成統一風格的主要依据。卓越的琴師以其精湛的艺术創造和独具一格的演奏﹐博得人們的仰慕和传习﹐因而“唐世琴工復各以声名家﹐曰﹕馬氏﹑沈氏﹑祝氏……師既异門﹐学亦随派﹐至今曲同而声异者多矣”(《琴史?論音》)。唐初風行一時的沈家聲﹑祝家聲﹐就是根據不同的師承而命名的一些演奏流派。
  地方色彩与師承特点往往通过传譜而固定下來。唐宋以來﹐琴譜的運用日益簡化和普及﹐為琴派創造了新的條件。盛唐琴師董庭兰融會沈﹑祝兩家聲調﹐形成自己的風格﹐其傳譜稱“董家本”。宋代皇家推行的“閣譜”﹐一度在北宋琴壇居於显要地位。但是民間的“野譜”卻不斷反映出琴家新的創造。其中“江西譜”就比僵化了的閣譜具有明顯的優點。
  從唐代的吳﹑蜀聲到沈﹑祝聲﹐再到宋代的閣譜﹑江西譜﹐記錄著琴派產生以前的发展历程﹐為形成琴派積累了日漸成熟的條件。由於琴派指的是一批琴人﹐所以早期的“聲”或“譜”﹐都還不是正式的琴派﹐只能說是它的雏形。歷史上較著名的琴派主要是浙派﹑虞山派和廣陵派。
  浙派 源於南宋末期﹐當時称“浙譜”或“浙操”。创始人郭沔﹐是參政張岩的琴師﹐曾协助張岩整理韓侂冑祖传秘譜﹐又蒐求民間野譜﹐編《琴操譜》15卷﹑《調譜》4卷。後因政局变动﹐該譜未能付印。郭沔從大量古今傳譜中汲取了丰富的艺术营养﹐創作了《瀟湘水雲》﹑《秋鴻》等具有新水平的名曲。宋度宗時司农卿楊纘十分赞赏郭氏传曲﹐他資助琴師毛敏仲﹑徐天民向郭氏弟子刘志方學琴﹐又命他們廣求遺譜﹐編《紫霞洞譜》13卷。此譜雖已不存﹐卻对後世影响极深。毛敏仲創作的《漁歌》﹑《樵歌》﹑《列子御風》﹑《莊周夢蝶》﹑《禹會塗山》等曲﹐都是現存明﹑清傳譜中常見的曲目。
  徐天民及其子徐秋山培養的元代琴家﹐如撰寫《琴述》的袁桶﹑編《霞外譜琴》的金汝勵﹑彈《胡笳十八拍》的宋尹文等﹐都是一代名手。徐門第3代徐夢吉﹐號曉山中人﹐著《琴學名言》。因其長期在江苏常熟讲学﹐為当地出現虞山派准备了条件。徐門第4代徐詵﹐字和仲﹐随其父在浙江四明講學﹐作琴曲《文王思舜》﹐編《梅雪窩刪潤琴譜》。該譜集中了徐門祖孫四代不断加工整理的浙派傳曲﹐其中《瀟湘水雲》﹑《秋鴻》﹑《漁歌》﹑《樵歌》等作品﹐經反覆刪潤﹐精益求精﹐成为后世广为流傳的优秀曲目。
  明初﹐成祖召見过浙派的徐和仲﹑松江派的刘鴻和張用軫。當時“浙操徐門﹐江操劉門”並称。此后﹐浙操逐漸取得优势﹐現存明代譜集如《琴譜正傳》﹑《梧崗琴譜》﹑《杏莊太音續譜》﹑《文會堂琴譜》都繼承浙派﹐稱“徐門正傳”。
  虞山派 明末兴於江苏常熟﹐因當地有虞山而得名﹐亦稱“熟派”。创始者严澂﹐在当地组织琴川琴社。他吸取京師琴家沈音的創造﹐形成“清﹑微﹑淡﹑遠”的琴風。严澂在所編《松弦館琴譜》的序言中強調音樂本身的艺术表現﹐严詞批驳了当时滥填曲辞的风气。严澂是文靖公严訥之子﹐做過知府﹐因其显赫地位而受到重視。其实﹐虞山派的奠基者是琴師陈愛桐﹐他的兒子陳星源作為严澂的琴師﹐在編輯琴譜中起實際作用。陳愛桐另一個再傳弟子徐上瀛更有建树。他把琴曲演奏的美学观点总结為24條逐條論述﹐即《谿山琴況》。他弥补了严澂片面強調“迟”的缺點﹐主張有遲則有速﹐如四時之有寒暑﹔還把严氏排斥的快速曲目《雉朝飛》﹑《烏夜啼》﹑《瀟湘水雲》收入他的《大还閣琴譜》﹐从而全面繼承了陳愛桐的琴學。
  广陵派 清代﹐江苏扬州涌现的一批****琴家﹐先有传《澄鑑堂琴譜》的徐常遇﹐他主要是继承虞山派﹐并在此基礎上发展﹑形成广陵派。揚州古称广陵﹐故名。他的兩个兒子徐祜﹑徐祺传其艺﹐受到康熙皇帝的召见﹐一時盛传“江南二徐”。徐祺游历了燕﹑趙﹑吳﹑楚﹐加工整理了熟派﹑金陵派﹑吳派﹑蜀派傳曲﹐輯《五知齋琴譜》。繼起者吳灴是徐常遇之孫徐錦堂的弟子。吳灴广泛吸收諸家传譜共93曲﹐編《自远堂琴譜》。此后﹐又有編《蕉庵琴譜》的秦維瀚﹑編《枯木禪琴譜》的釋空尘等。300多年以來﹐广陵琴家綿延不絕﹐他們的譜集成為近代琴人必备的常用书。当时﹐琴派众多﹐各有千秋﹐王坦在《琴旨》中說:“中州派高古端严﹐寬宏蒼老﹐然用意过刚﹐殊失优柔乐易﹔浙派清和善俗矣﹐惜其填詞合曲﹐好作靡曼新聲﹔八閩僻处边隅﹐唐宋后始予声名物﹐其派务为不經之词﹐岂无乖於正始﹖金陵派之參序有节﹐尤未免六代淫佚之失”。清代末期﹐則有“金陵之頓挫﹐中浙之綢繆﹐常熟之和靜﹐三吳之含蓄﹐西蜀之古勁﹐八閩之激昂”(黃曉珊﹕《希韶閣琴瑟合譜》)等﹐呈現出百花齐放的盛況。
  近代琴派 近百年來由於交流頻繁﹐范围扩大﹐湧現了如下琴派﹕浦城派的祝桐君為福建浦城人﹐他博採諸家传譜﹐尤致力于校订苏景的《春草堂琴譜》﹐其理论著述为《与古斋琴譜》。继其学者張鶴﹐所編《琴学入门》曾多次再版﹐广為流传。泛川派因四川青城山道士張孔山而馳名。他学琴於浙江馮彤云﹐編《天聞閣琴譜》﹐所傳“七十二滾拂”《流水》一曲﹐发揮“蜀聲躁急”的特點﹐气势宏伟﹐至今仍为常奏的名曲。九嶷派的楊宗稷字時百﹐号九嶷山人﹐他得自金陵黃勉之的传授﹐请求吟猱节奏。著《琴学业书》70万言﹐收罗琴学文献甚丰﹐楊曾在北京設九嶷琴社传琴﹐当代管平湖繼其傳。諸城派﹐包括王溥長和王雩門﹐故又称“諸城二王”。前者學自虞山派﹐傳《桐荫山館琴譜》﹔后者学自金陵派﹐傳《梅庵琴譜》。兩者琴風並不全同﹐所傳《長門怨》﹑《关山月》等曲﹐頗具山東地方特色。岭南派的古崗黃景星取其父鈔傳30余曲﹐又从琴師何洛书受10 余曲﹐輯《悟雪山房琴譜》流传于广东等地。其《碧涧流泉》等曲为他派所罕見。

  

 

 

 

忆往日琴会 看当今琴坛---许健

 

 

当年北京古琴研究会位于西城兴华胡同,南与北海公园隔路相望,北有恭王府和郭沫若、梅兰芳故居。
在这个四合院中院北房是琴会活动的地方,房里有硬木家具、琴桌、琴凳。外地琴友进京,常来作客、聊天,弹弹琴,象是回到家里,各级领导也常光临。1962年10月14日市委书记邓拓到会,管平湖为他弹了一曲《欸乃》。他在诗中写道:“西城秋色好,来听梓桐鸣。渐识琴中趣,烦劳弦上声。昔贤遗古调,诸老寄高情。欸乃余音远,大河此日清。”

 

上世纪五十年代北京古琴研究会琴人一起修琴

 

上世纪五十年代北京古琴研究会活动

 

上世纪六十年代 邓拓访北京古琴研究会听管平湖弹《欸乃》

 

诸老也纷纷应和,查阜西在诗中写有:“伏生逢盛世,季子解希声,不耻群伦癖,犹怜万古情。”

 

 

 

上世纪五十年代北京古琴研究会上海汇演

 

琴会除每周雅集之外,还经常外出演奏。1956年出访各地,访得二十种佚谱,录音二百余曲。对此,各地琴友深受鼓舞,积极参与打谱,并多次参加有关汇演,一些有价值的古曲得以重视。其中既有宏伟壮阔的《广陵散》,又有恬静深思的《幽兰》,既有委婉动情的《胡笳》,也有潇洒的《酒狂》,从而大大丰富了演奏曲目,增强了对琴曲遗产的了解。这些古谱、古曲经过整理编为《琴曲集成》、《古琴曲集》出版,为全面传承古琴遗产奠定了基础。

 

​《琴曲集成》

 

回顾过去,对比今天的琴坛颇有变化,无论是组织活动,理论活动,还是演奏活动都有所不同。

 

各地琴学社团增加了不少,琴事活动日益频繁,如今年(2006年)秋季,京、沪、蓉等地相继召开大型会议,有纪念琴家的,有纪念琴社的,大都冠以“国际”等字样以提高声望,美中不足的是这些活动缺乏沟通配合,会期过于紧密,没有一个通盘统一规划,需要有一个统领全局的机构予以协调,会议内容和成果都有待总结提高。

 

琴学刊物也十分活跃,有报纸型、有杂志型;其内容有报道、有介绍、有评述、有研究。总的看来,结合原材料提出的独到见解的不多。有一些针对一般文艺的要求,硬搬到古琴身上并不合适,比如:改革、创新、时代性、社会化等,其矛头都是针对古琴中的“古”,而古色古香的典雅风貌恰恰是古琴最可宝贵的,如果失去它,古琴的价值也就荡然无存了。

 

弹奏好从老师那里学来的传统曲目是古琴事业长盛不衰的重要途径,与此同时,还应大力提倡发掘古谱。大量古曲至今仍然沉睡在明清琴谱中,我们有责任通过打谱使其回归人间。虽然这是长期的、艰苦的工作,但对于继承传统却是不可缺少的。相比之下,移植时曲,即兴吟咏,虽然易于讨得掌声,却与古琴传统毫无关系,不值得在这方面浪费时间。如若古琴的典雅风貌为此受到干扰破坏,这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