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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维维DE摇滚世界和传奇人生
2017-03-13 22:49:02 发表 | 来源:时代人物

 
   她是极具天赋的词作家,也是璀璨炫目的百灵鸟;她以音域宽广的原创摇滚《给你一点颜色》震撼乐坛,也以坦诚大气率真本色的做人,摇滚出波澜起伏的人生传奇。

 

本刊记者|钟一 马川

新媒体主|柴广翰

编辑|王珍一


   舞台上,灯光闪烁,谭维维衣着华丽,目光如电,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之美。当音乐响起,那一刻,她成为世界的主宰,人们在她的歌声里沉醉。观众眼中的她,霸气、自信,在摇滚世界里,如同一位英武威严的女皇。

在接受《时代人物》记者采访时,谭维维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和浅色的牛仔裤,看上去极为普通。听到赞美自己的话,会掩口而笑,用杂志挡住自己的脸庞,一副小女生害羞的模样。她说,生活中的自己并不像舞台上那般有爆发力,“看上去挺松散的感觉,甚至会有些垮。”她时常会感到自己的渺小,“每次乘坐飞机时,当飞机升空,看着地下的事物逐渐变小,我感觉我们每个人都犹如尘埃一样。”她早年接触佛教,言语间自有几分淡然和禅意。但一旦上了舞台,她的演唱极具爆发力,显得霸气又张扬,气场十足。“可能我把所有的能量都消耗在那一刻了。”

 从2006年的《超级女声》到2015年的《中国之星》,谭维维的音乐之旅始终与中国电视综艺联系在一起。也正是有了这样竞技性的舞台,让她不自觉地战意愈浓,而她独特的嗓音和戏剧化的舞台表现又极具观赏性。让她一度成为一种电视选秀奇观。“我是为音乐舞台而生的。”她对《时代人物》记者说。

谭维维火了。直到现在,谭维维自己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火了呢,先前完全没有想到。”是机缘巧合,也在情理之中,谭维维说:“别人看到你一下子很闪光,但可能你在用10年的时间做准备。

 

“超女”出世

 

绝大多数人认识谭维维是在2006年湖南卫视《超级女声》的舞台上。那一年,正是电视歌手选秀最红火的一年。《超级女声》是湖南卫视推出的真人选秀节目,它的前两季已经在收视和口碑上大获成功,并捧红了一批音乐新秀。成为年轻人一夜成名的最佳途径。

这台造星机器里最为典型的代表是李宇春,鲜明的个人形象以及独特的嗓音,让她迅速成为年轻人热捧的偶像巨星,一度风光无二。

2006年9月29日深夜,第三季《超级女声》总冠军决战之夜,谭维维和尚雯婕被锁定在一个镜头里。

冠军是尚雯婕。揭晓的那一刻,谭维维点头、鼓掌、微笑,表现得很得体。

在这之前,她以为冠军会是自己,参加“超女”之前谭维维就小有名气:出过专辑,在音乐剧中当过女主角,甚至还参加了2005年维也纳金色大厅中国新春音乐会。

那时年少轻狂,表妹曾劝她报名第二季《超级女声》,她反问,“你是让我去做‘超女’评委吗?”

16岁考入四川音乐学院声乐系,师从兰卡·卓玛,谭维维的音域宽广,可以在两个八度内自如地演唱。上了台的霸气,似乎是种天赋。

获得亚军之前,她还去参加了青歌赛,唱完下台后就哭了。评委韩红路过,问她为什么哭。她不服气地说,“你们把我的分数打低了”。

退出了青歌赛,谭维维成了“超级女生 ”。

个性鲜明的谭维维一夜爆红,频繁参加各种商演活动。

相比同届“超女”,谭维维发赛后第一张专辑算是晚的了。当时,制作人拿来一百多首歌让她选,结果她一首也没看上。但公司和制作人反复说,“你要的音乐太理想化,不会有太大的市场。”

专辑发行后,外界评价不高,认为缺乏个性。谭维维也认同,她对媒体说,“这张专辑缺乏了我谭维维做人的一种态度。”

 

自省意识

 

和大多数从选秀舞台上走出来的歌手一样,谭维维面临着选择:要么将自己的未来交给电视台,任其“摆布”,挖掘市场价值,获得频繁出镜的机会;要么另辟天地,选择坚持自我的荆棘之路。谭维维决定选择后者。

谭维维骨子里的倔强与她的成长经历息息相关。

成长于四川自贡永年镇的谭维维,坦言自己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她没有城市孩子的娇气,反而更多了一份独特的灵动感。

在看似中规中矩的家庭里,谭维维得到了极大的成长自由。4岁开始上小学,母亲是语文老师,当母亲在讲台上讲课,她则在台下捣蛋睡觉。父亲为了让谭维维认真听讲,经常来学校用各种怪招“突袭”——有时甚至拿着五米的长竿,从窗户外伸进教室叫醒她。

从6岁开始,谭维维一直都以光头示人,一个完完全全的“假小子”。9岁之后她换了寸头的发型,每次上厕所,都会被大妈误以为男生,对“他”说:“出去,男孩怎么跑到女厕所来,太不像话了。”

小时候的谭维维有些“离经叛道”,也没有远大的理想与抱负,当歌手,对于那时的她,简直是遥不可及。她只想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

精通乐器的父亲常常听唱碟,听电台音乐,耳濡目染让谭维维也渐渐爱上了音乐。

14岁时,谭维维在电视里听到李娜唱《青藏高原》,听得她全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在那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飙高音,还能在全班同学面前将这首歌的最后一句唱得婉转迂回、游刃有余。

 她说,因为《青藏高原》这首歌,她和佛教联系在了一起。作为佛教徒,她并非那种教条式的信徒,而是常常感念人生的种种,佛心所至,心向往之。

 再后来,父亲病故。谈及父亲,谭维维总是会泪眼婆娑,那是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有关父亲的每一件小事她都铭记于心。“记得有一次,拿着考卷给父亲看,别的孩子都至少考了60分,欢天喜地。我却只考了38分,父亲满不在意地拍拍我的肩膀,把卷子倒过来看,说:瞧,这不是83分嘛。”

自父亲去世那天起,谭维维说,她不自觉地就把自己摆在了父亲原来在家里的位置,什么事情都要管一管。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在扮演父亲的角色。拼命地想成名,赚更多的钱,给母亲提供她认为最好的生活。这让她感觉到累,她曾到父亲的坟头大哭了一场,说“我再也不当你了”。

28岁那年,谭维维有很长一段时间足不出户,就把自己闷在家里疯狂听歌。在高晓松的帮助下,她开始制作自己的第四张个人专辑《谭某某》,方法与众不同:高晓松、汪峰、旅行团乐队等音乐人挨个跟她聊天,听她的想法,再站在她的角度写歌。  

在专辑里,她也开始尝试自己写歌词。展现了她当时的状态和想法,有些宣泄情绪的意思。高晓松在做专辑时经常因为想法不合跟她吵架,于是她在歌曲《Fight》里一开头就唱:“闭嘴你个高晓松,你又准备来教训我。”  

“那张专辑是梳理自己心路的一个过程,包括现在最新的专辑《观照》——观看和照见自己的内心。更多是一种自省,我每时每刻都在自省,希望自己变得更好。“她对《时代人物》记者说。

 

再战“歌手”舞台

 

2006年获得《超级女声》亚军之后,谭维维一直没有在真正意义上走红过。

多年之后,仍然是在湖南卫视,王牌节目《我是歌手》几乎和当年的《超级女声》一样,成为现象级的综艺节目。已经沉寂的歌手在这个舞台上再次展现其能量,继而一飞冲天,迅速成为万众瞩目的热门歌手。

谭维维一直在等待恰当的时机。“我希望这个机会可以帮助我。”她说。

2013年,看到同届的“超女”尚雯婕在《我是歌手》上的表演,谭维维觉得“特别惊艳”,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我到了这个舞台,会像她那样惊艳吗?在第一次参加《我是歌手》时,她这样评价过去的自己:“井底之蛙”。  

节目里,谭维维把《灯塔》唱到“披星戴月,日夜追逐,哪怕一无所获”,很多现场观众开始鼓掌。到最后的高音阶段,全场都惊呼起来。DJ郑洋说:“每一句歌词说的都是她此刻的心声。”最后,谭维维不仅踢馆成功,更意外地获得当期节目第一名。  

谭维维的“逆袭”是从2015年年初开始的。2015年1月1日,她正式加入经纪公司天浩盛世,似乎宣告了一个新的开始。  

对于音乐类综艺节目来说,2015年呈现了不同的面貌。这类节目对现场型歌手的需求也大大提高。选秀出身、唱功扎实的谭维维自然进入了节目制作方的视野。

《我是歌手》结束后,《最美和声》觉得她适合在节目中担任导师——与其他节目中主要担任点评嘉宾功能的导师不同,这个节目的导师也要跟选手组队进行演唱。2015年,参加完7月到9月灿星制作的新节目《蒙面歌王》,崔健又邀请谭维维参加《中国之星》。

一年之内,连续4个季度参加四档音乐综艺节目,这意味着她几乎平均每周都需要新编或新创一首歌曲。谭维维所在的公司,天浩盛世CEO周浩认为,除了天生一副好嗓子,对音乐的感悟、嗅觉有天分,谭维维还“很努力很努力”。

这一年,对她的身体和心理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她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休息。她信佛,想去藏地转湖都挤不出时间。  

“毫无疑问,我是幸运的,上天给了我很多机会,让我把10年的积累用最好最快的形式展现给观众。”谭维维说。

曝光率高了,观众才渐渐发现圈内人士对这个女歌手的认可。她是涂惠源的徒弟;高晓松当过她制作人;《我是歌手》总决赛上,谭维维竟然请来中国摇滚教父级人物崔健给自己做帮唱嘉宾,共同演唱《鱼鸟之恋》——此前,崔健几乎不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观众们还很惊讶谭维维稳定的音准和信手拈来的高音。作家韩松落则写道:“她和黄绮珊一样,已经成为中国流行音乐界的‘奇观制造者’,人们对她们有一种至深的相信,这种相信近乎迷信:她们每次出现,都必然贡献出新的奇观,更高的高音,更宽的音域,更奇特的表现方式。”

 

沉淀之作

 

马年除夕夜,已多年不看央视春晚的马斌守在电视机前,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马斌是西安音乐学院的一名声乐老师。两个月前,谭维维和老腔艺人们的《给你一点颜色》给了他极大震撼,他很期待谭维维在春晚舞台上的表现。

一曲《华阴老腔一声喊》像是窗外突起的惊雷,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感受到了心灵上的巨大震撼,随后更是以27.71% 的高得票率荣登了“我最喜爱的春晚歌舞类表演节目”榜首。

与此同时,也有人发出了“假唱”、“陕西话蹩脚”、“词不好”、“用力过猛”等质疑的声音,对马斌而言,最令他失望的是,歌词的改动让歌曲变了味。“原本连续八句步步紧逼的质问,被改成了四问四答,而原版中对环境遭到破坏的质疑,更是被改编成了歌颂大好河山和人们的和谐生活。”他对《时代人物》记者说。

面对人们的质疑和吐槽,谭维维显得异常平静。在采访时,我们再次问及此事,她淡淡地说:“我不参与那些无谓的争辩,我只关心音乐本身。做好一个音乐人的本分就好了。”

不过,正如她的键盘手谢鸿飞所说:“对稀有民间艺术的保护,维维至少意识到也开始做,不管你喜不喜欢,行动永远比调侃批评更有意义。”

事实上,《华阴老腔一声喊》起初并不是为春晚而创作的,它的首次亮相是在综艺节目《中国之星》的舞台上。在那里谭维维和制作人刘洲还有老腔艺人们完成了摇滚与华阴老腔的第一次碰撞,那时它的名字叫《给你一点颜色》。当时的谭维维是崔健战队的选手,他们的音乐一直坚持以摇滚为内核。

一开始,谭维维想将摇滚和秦腔结合,那时的她对老腔并不熟悉。但看了乐队制作人刘珈宁和飞飞给她推荐的电影《白鹿原》里的老腔唱段后,谭维维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她找到自己的制作人刘洲,两人决定要将华阴老腔这个小众的民间艺术搬上一个更大的舞台。

在短短15天时间内,《给你一点颜色》完成了第一次彩排。“当时崔老师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压低帽沿,一言不发,我们都紧张得要命,跑过去问他怎么样,他仍然沉默着,良久,说了一句:‘太牛逼了!’”谭维维回忆说。

《中国之星》正式演出当晚,推荐人崔健情绪激动:“她根本不是把我当做推荐人的,她是让我坐在那儿,让我学习的。”他评价这首歌是“教科书级的、民谣音乐与摇滚乐结合的最佳典范”。谭维维说,当崔老师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在后台流泪了。

全场300位观众,有299人给她投了票,谭维维毫无悬念地获得了那场的第一。如果说这次摇滚和老腔两种音乐形式的结合是一场冒险,那么谭维维不仅带着华阴老腔登上了山顶,还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动人的风景。

“在此之前,你想过会创作出《给你一点颜色》这样的作品么?”《时代人物》记者问她。

“从未想过,达到这样的效果也完全在预料之外。但还是来自于这么多年的积累。我在民族音乐方面一直有所追求。别人看到的你一下子很闪光,但可能你在用10年的时间做准备。这些准备可能不是具象的,就是普通的生活。”她回答。

 

量力而行

 

今年是谭维维声名鹊起的第10个年头。在这样一个轮回里,她以一种全新的心态重回公众视野。

身边的朋友觉得她变得平和了,“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在音乐里干嘛,不会那么容易被外界所影响”。她的表妹王婷说。

她不像以前那么争强好胜,10年前,参加《超级女声》时,主持人汪涵提醒她,“你没有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认为属于你的那个东西可能并不是你的”那个时候,她很不理解,心想,比赛不就是为了拿第一么?“去年,当我再次走上舞台时,我很兴奋,那个能量场变得更大了,我就是为了唱歌而来的,所以压力也不会很大。这时,让观众看到了这样一个谭维维,她的音乐是可以亲近人的,而不是只是会唱高音而已。”

她形容从前的自己,“你的天空只有井口那么大的时候,你觉得你是你的世界里面的国王”。

“我还是急性子,以前太硬,现在软和一点了。”谭维维说。

舞台之下,她完全没有了女王范儿。

前不久,公益组织阿拉善SEE邀请谭维维成为他们“一亿棵梭梭”的推广大使。这次来阿拉善,是为一首环保题材的歌曲拍摄MV。摄像机正对着她拍摄,突然遮光罩掉了下来,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个不停,搞得周围人一头雾水;在拍摄过程中,她和志愿者们有说有笑,一起种下了梭梭,中午只是啃了几口面包,就匆匆赶往下一个片场。

志愿者代成毅说,谭维维挺有亲和力的,能感受到明星艺人里少有的真诚。

这种真诚也出现在她对音乐的态度上,“音乐真的不是拿来征服别人的,音乐是很简单的,你当下的心态是什么样的,它会很直接的表达出来。现在是一个全民都可以拍一个视频,唱歌,让更多人的听到或看到的时代,我觉得这件事情变得更轻松,更松弛。这个改变我觉得还蛮赞的。”

接受《时代人物》采访当天,正值里约奥运会。她说,自己也关注里约奥运会,给她印象最深的并不是拿到金牌的吴敏霞,而是那个“充满洪荒之力”的傅园慧。

“她太可爱了,我觉得这个时代特别好,当事人和观众都没有觉得必须要拿一个金牌,才能证明自己,其实当你真正放松的时候,会对音乐,对运动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乐趣,这是很难得的。”

谭维维说,今后,她要少上一些综艺类的音乐节目了,“人的能量是有限的,不能总是消耗,我要花一段时间去沉淀,回到生活当中去,寻找新的灵感。”

这也正反映了谭维维10年间最大的变化,懂得了量力而行。现在的她开始收敛锋芒,对许多事不再像以往那样较劲,并每日自省,她说,这是年龄带给她的变化。

 

 

有时候刻意的抗争,也会很矫情

                                         ——《时代人物》对话谭维维

 

时代人物TIMES FIGURE=T 

谭维维=W

 

T:创作《观照》这张专辑的时候,是有一种想要跟过去那个谭维维告别的意思么?

W:就是记录那时的一些感受,并没有想去告别过去。因为无须告别,也无法告别!只不过在内容方面,我写的词,多是写一些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更多的也是自省。每时每刻都在反省。让自己变得更好。所以说这张专辑叫《观照》,观看和照见自己的内心。

我喜欢强烈反差的东西,任何事都有它的两面性和多面性。很多感受写得比较直接,看起来比较黑暗。比如《城市病人》,我们现在好像生活在外面冠冕堂皇的,有些被我看做是“疯子”的人,他们或许并非是疯子,可能我们才是真正有病的人。当我们面对镜头的时候,说不出话,说不出真实的感受,也不可能听到真实的想法。包括《Blah Blah Blah》里面,你看不到一个人。茫茫人海中你看不到一个人。有些表达只是意会的。我们直接感受到其实才最好。

 

T:是否想通过自己的音乐去改变一些什么?

W:音乐人应该具有责任感。有些愤怒,有些疑惑,有些追问……希望用音乐化解掉。有些状况我们虽然改变不了,但我们能充分影响,所有的改变都只能来源于自己。

 

T:这次和英国制作人合作有什么体会?

W:感动他们身上那种对艺术的追求。我也渴望追求,在音乐上的那种追求,享受音乐里的每一个细节,这也让我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会那么的充满能量。

T:这次你运用到了VR MV,你是怎么看待新技术在唱片工业中的应用的?

W:我觉得VR技术每天都在更新,我花了几个月时间去学习。它完全可以打开我们的眼界和耳界。科技能让人有一些感官上的刺激,能开发我们的想像。

 

T:开放式创作的感觉怎么样?能举个例子说明么?

W:任何时候都需要你有放松的状态,或者说在一个不太有目的性的状态下,这样会产生一些灵感,那是让人感到无比自由的。

 

T:因为是从音乐选秀中出来的,之前有人说你只会飙高音,你在这方面有什么困惑?

W:我是通过《超级女声》选秀出来的,“超女”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从“超女”到今天已经10年了,在音乐上我一直在探索,比如《谭某某》那张专辑,开启了我音乐或者说我的心灵之门。后来又做了两张专辑,但不为人知。去年我再次登上湖南卫视《我是歌手》的舞台,同样是演唱类的竞技场,但心态已经不一样了。10年前的我是想夺冠军的,以为一夜能冲上云霄,后来用了10年的时间来证明,这是不可能的。当再次站在10年前那个舞台上,虽然也有紧张,有兴奋,但我更清醒地知道我就是为了唱歌而来的。我希望观众看到了一个歌者谭维维,她的音乐是可以亲近人的。

 

T:现在做音乐是不是更加随心所欲一些?

W:音乐本不是拿来征服别人的,音乐是很简单的,当下你的心态是什么样的,它会很直接的通过旋律,歌词内容,演唱时的情绪表达出来,它骗不了人。所以,真诚是做音乐的第一要素!

 

T:你现在很多时候都参与创作,像之前和华阴老腔合作的《给你一点颜色》,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你是不是想向创作方面去发展?

W:说实话,我不觉得我是一个创作型歌手,像我这样“歌而写”的人,完全是因为当下的灵感,我不能大言不惭地说我是一个创作型歌手,10年时间让我读懂了一件事,就是不能自不量力,所以说我的那些音符,或者说写下的那些感受,更多来源于那时的感受。如果说是一个创作型歌手,应该要通过一个相对长的时间系统训练,对于音乐,作曲创作,编曲技巧有深入和系统的学习。

 

T:崔健说,《给你一点颜色》是目前中国教科书式的摇滚乐,你怎么看待这个评价?

W:实在是抬爱了,首先我和刘洲创作这个作品的时间很短。后来我问自己有那么好么?如果再反复去听的话,词曲方面还是存在一些诟病的,我在参加《超级女声》之前,一直在做民族音乐的探讨,包括西藏音乐,蒙古族音乐,我想是来源于积累吧。刚开始我觉得这是不是一个灵光乍现的作品,后来跟身边的朋友探讨这问题,可能跟我们在民族音乐上的探索、积累有关,一直渴望在传统与现代音乐做一些尝试,架起一座桥梁。至于教科书一说,除了老师的期望与赞誉以外,我想说:我们本不是书中人,又何谈书中事呢?

 

T: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教的?

W:14岁突然有一天,我在电视上听到《青藏高原》,之后,我的人生因这首歌而改变,她也搭起了我与西藏的联系,我相信信仰对我的感召,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发生。

 

T:四川话和陕西方言两种语言体系,怎么就和华阴老腔联姻呢?

W:参加《中国之星》,很开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可以演绎自己的作品。崔老师当时特别鼓励我,希望我坚持自己的创作,不管它成不成熟,它就是当下的你。崔老师在那段时间,真的是每天陪着我们排练,有时候到夜里三四点钟,他比我们的劲还足,我们有时候累了,会坐下来,他都会说,站起来,我们需要有那个能量。第一场和第二场录完之后,很享受,也看到了舞台上不一样的我,音乐性也变得更加纯粹和丰富。我也越来越希望将我从大学毕业到之后的好几年对于民族音乐的一些追求探索,和我骨血里与民族民间音乐的缘分用新的音乐形式和旋律表达出来!

有一次在飞机上就想,各个民族的歌曲我都唱过,西藏,蒙古,羌族,新疆.....我觉得我应该回到中原,回到黄土地上!什么样的民间音乐和摇滚是拥有同样的热血与真实呢?我脑子里闪过了秦腔。有朋友推荐我看看《白鹿原》里的老腔唱段,我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我要的感觉。

 

T:排练《给你一点颜色》的过程是怎样的?

W:第一次见到华阴老腔的时候,当时我就被震撼到了,太牛了。跟我们的音乐一合,我当时就特别的激动。我没有想到结果是这样的。当天晚上老崔来了,因为我一直跟老崔说,我创作了一个新的作品,我不想唱我以前的作品,他说以前也跟华阴老腔合作过,他们很自由。你确定行么,十多天就能创作一个作品?

整个排练的过程,他都压低他的帽子,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当时特别紧张,一开口就错了。唱完第一遍,词还有错,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低着头。平时他看我们排练,手舞足蹈的,那天他一直保持沉默,我战战兢兢跑过去,蹲在他旁边问:“崔老师,您觉得这个怎么样?”他说“我没想到这么牛逼。”那时那刻我的心踏实了。

 

T:你觉得音乐和文学有什么关系,你平时喜欢浅阅读还是深阅读?

W:我喜欢音乐。至于文学,我没有什么研究。我的妈妈是语文老师,我四岁读一年级,记得我读高中的时候写过一篇作文,老师说这篇作文不错。大概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对文字有一种敏感吧。我所有的歌词都尽量我自己写。没有什么技术上的要求,喜欢直接自然的描述。

 

T:你的歌词写得比较直白。

W:简单粗暴直接不是很好嘛。

 

T:春晚上的《华阴老腔一声吼》被改动了,你能接受那个版本么?

W:是重新创作,不是改动,当然能接受,有什么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呢?

 

T:起初,你能接受那样的歌词么?

W:开始没有特别的感觉,慢慢在重新创作和一次次排练中可以体会到歌词的一些文学性。

 

T:你当时是一种什么态度?

W:当时时间已经非常紧张,要重新谱曲才能演绎新的词,我们整个音乐制作团队唯一的态度就是绞尽脑汁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

 

T:后来,你看到大家对这首歌的吐槽了么,你是怎样的感受?

W:感谢信仰这些年对我的指引,我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别人看到的是一个结果,但他没有看到过程。我们确实有挣扎的时候。我们的音乐团队,所有乐手在这个过程中也有取舍,我们不可能舍弃我们本身坚持的东西,我们有一个态度,所谓态度不是卑躬屈膝,不是为此当孙子。我是一个音乐人,我不参与也不关心别人想当然的以为和意淫。我只关心音乐。做好我音乐的本分。有时候刻意的抗争,也是一种矫情。

 

T:摇滚音乐和佛教格格不入,是分裂的。你的信仰,你会不会变成对所有的事情都持特别平和的状态?

W:我不是太同意他们是分裂的,要看你怎么看待摇滚。这个世界所有的善恶美丑都是相对的,我的平和也是相对的。摇滚于我而言本就是自我救赎,它在我看来很纯真,发现问题,化解矛盾,让自己更纯粹,这些意义与信仰都是相通的。

 

T:你和男友陈亦飞在音乐方面会有一些切磋么?

W:之前有一个电影的主题曲,他帮我写的英文词。他也对音乐特别热爱,他唱歌很舒服,像说话一样。作为一个职业歌手,总是希望能演绎得更好一些,我觉得这是一个职业病吧。当他是一个局外人的时候,唱歌就很容易打动人。他属于唱歌能打动人的那种。

 

T:你对自己的婚礼有怎样的期待?

W:两个人开心就是最好的。

 

T:有没有想过将来回归家庭,还是继续打拼?

W:可能我对事业的企图心在参加《超级女声》的时候,是最充盈的。在我看来,女性的生命有不同的阶段,我今年三十多岁了,在这之前的10年职业生涯我还挺满足的,我也不是那种什么都得占到的人。我很难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抱着孩子,还要出去演出唱歌,我肯定两样都干不好。我不是一个可以同时干好几件事情的人。

 

T:现在有没有开始个唱的计划?

W:今年是我出道的第10年,10月份在成都有一场关于环境的音乐会,不在剧场也不在体育馆,直接坐在大自然里。希望自己和大家能在自然里在音乐中去慢慢的、细细体会我们彼此不可割舍的关系,更懂得观照大自然。

 

T:里约奥运会你有关注么,有没有特别关注的项目和运动员?

W:傅园慧,她太可爱了,我觉得这个时代特别好,看的人和当事人都不会觉得必须要拿一枚金牌,才能证明自己,其实当你真正放松的时候,会对音乐,对运动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

 

T:你还有什么音乐梦想没有实现?

W:我一直希望有一个音乐乌托邦,一帮热爱音乐的人聚在一起,玩音乐,聊音乐。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不要用音乐挣钱,因为音乐是一种热爱,现在来看,只是一个美好的梦。

 

T:你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有怎样的期待?

W:希望自己更圆融自在,希望家人朋友健康快乐。其实,就是作为一个女孩子最普通的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