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世界各国迎春的阵脚，病毒蔓延的快速和诊断的不确定性都让人忧心忡忡。

表演艺术行业因其属性特征率先受到冲击，音乐会被整月取消，巡演黯然落幕，坐席空无一人，场馆萧然四壁，院团不知所措。

斯卡拉歌剧院暂停演出公告

在意大利，政府首先于二月下旬宣布取消演出至三月一日，继而追加至三月八日，掀起全国前所未有的剧院关闭潮。

斯卡拉歌剧院率先闭门，剧院宣传总监保罗·贝萨纳对笔者表示，即使是在剧院近代史上由高层人事争斗而遭遇十面埋伏的2005年，也未有闭门谢客，只是偶有演出取消。

身为旅游胜地的威尼斯是意大利第一波受到疫情冲击的城市。城中的凤凰剧院在历史上五次历经大火焚毁，但每每都恰如其名地浴火重生，相信历练出一身抗灾高能。即使铜锁高挂，剧院也不愿就此歇菜，故而决定将两场三月初的活动改为网络直播，其中一场是室内乐音乐会，由音乐家面对空空荡荡的观众席和屏幕前昂首期盼的爱乐者演奏，博得国际传媒纷纷关注。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来自凤凰剧院的案例让取消音乐会的场馆和主办方备感柳暗花明，似乎在阻隔传染和颗粒无收的铜墙铁壁之间，尚有一条可以婉转的通衢，其中就包括日本。

2月26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发表演说，要求两周内中止或者延期举行大规模体育和文化活动。对这一讲话精神究竟是法令还是建议的解读模棱两可，催生出了可能史上最为悲壮的乌龙。

瑞典哥德堡交响乐团日本巡演取消公告

就在首相演说的同一天，瑞典哥德堡交响乐团抵达东京，在其新任总监鲁瓦利的带领下，预计于28日起在距东京一小时车程的川崎交响乐大厅开启八城十四天十场音乐会的历史性巡演，是为年中盛事“东芝高端音乐会”项目。

然而，主办方以首相演说为不可抗力因素，乐团刚落地就被告知巡演取消，演奏家面面相觑，犹如晴天霹雳。经纪公司焦头烂额，仓惶更改行程。次日，乐团一行便打道回府，但同期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的巡演却照常进行。

对首相讲话精神在解读和执行上的回旋余地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可以迫使巡演取消，同时给了厅团当家人自主管理的空间。

东京交响乐团-川崎交响乐大厅的云音乐会公告

损失惨重的川崎交响乐大厅先发制人，连同驻厅的东京交响乐团，将3月8日与14日的两场音乐会改为现场不进听众的云音乐会。

这两场音乐会分别由大友直人和原田庆太楼指挥，曲目包括莉莉·布朗热、德彪西、拉威尔、圣-桑及莫扎特。

音乐厅宣传总监前田明子表示，云音乐会的构思由乐团和场馆共同提出，双方通力配合：“音乐会由新创立的网络公司尼克视频负责录制，现场有五台摄像机，一个固定机位加四个游机，旨在让通过网络欣赏音乐会的听众有最为真切的体验。”录制的视频还会制作成DVD以供贩售。

同样，受疫情影响大量取消演出的东京之春音乐节，决定将3月14-15日的三场室内乐音乐会改为不进听众的云音乐会，免费现场直播。

音乐节主席兼出资人铃木幸一也是日本最大的互联网服务商之一IIJ主席，旗下的在线直播平台PrimeSeat是柏林爱乐乐团数字音乐厅在日本的合作伙伴，双方曾于2017年打造过全球首例DSD 11.2MHz规格的音乐会音频在线直播。尖端的技术保证和雄厚的经济实力，使得音乐节推出在线直播易如反掌。

神奈川爱乐乐团云音乐会公告

除此之外，神奈川爱乐乐团虽然取消了3月6日的音乐会，但在5日请音乐家专门用单机位录制了一台音乐会，以供6日免费在线直播，以期保有听众粘合度。

演出取消对艺术家和场馆来说都损失巨大，艺术家失去演出费尾款，经纪公司落空提成，场馆需要退回票款收入等于颗粒无收。闭门的云音乐会虽然无益于止损，但在演出取消如多米诺骨牌的当下，平添一份音乐会的“仪式感”，其形式就像海底捞火锅的半成品外卖一样，既可满足防疫需求，又可在家里吃原汁原味的火锅，主办方足可赚得口碑到盆满钵满，“赔钱赚吆喝”莫过于最大的慰藉。

《众神的黄昏》海报

在日本推出的一系列云音乐会中，最受瞩目的是滋贺县琵琶湖音乐厅的歌剧制作。

音乐厅逐年打造一部的瓦格纳《尼伯龙根指环》今年迎来收尾之作《众神的黄昏》，新版制作由迈克尔·康培指导，沼尻龟典指挥京都市交响乐团出演。音乐厅采用多机位拍摄，3月7-8日将把两场演出都改为闭门的云音乐会，自日本时间下午一点至晚上七点在境外视频平台免费在线直播，同样会在日后制作成DVD贩售，保持场馆温度。

演出取消，顶灯通明。顶灯照亮的不仅是舞台，还有希望。


（唐若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