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给每个人的“钟楼街”

      2020年4月，太原市钟楼街开始升级改造。

      在太原城市面貌日新月异的今天，任何一条街的改造都不算是新闻，只是，钟楼街毕竟不同。

      太原的钟楼街，建于明代。当钟楼上的大钟敲响，太原市民就会开始一天的生活。也不知道钟声响了几百年，总之到清末民初，钟楼毁弃，成为白地，只剩下了钟楼街这样一个名不副实的名字。不过，从那以后，钟楼街在另一个层面开启了新生，并更深地进入了太原市民的生活——此地辟为市场，商家不断进驻，鳞次栉比，熙熙攘攘，成为太原一大商业中心，从民国到新中国，从改革开放到新世纪，时光流逝，岁月迁移，流水的行人，铁打的钟楼街，爷爷进过的店铺，孙辈还会光顾，所有人都觉得，这条街永远会陪着他们走下去，它是历史，它是现在，它是凝固的时光——直到传出今年改造的消息。

      路被挖开了，商铺关门了，“前方施工”的牌子拦住了行人，也遮蔽了一段百年的历史。

      不到钟楼街，不算到太原。老香村、华泰厚、亨得利、恒义城，还有开明照相馆等等，满街上百年的老字号，服务着太原市民乃至许多许多外地人的衣食住行，也构成了太原人的城市记忆。

      甚至可以说是人生记忆。

      人是什么？事实上，人是他自己记忆的集合。一个人，一年一年，一事一事，一地一地，所有的记忆集合起来，才成为他自己，一个独特的生命。当一个人，身边都是过往熟悉的东西，他的记忆能够时时被唤起，他就会感觉自己的人生是完整的。当一个人，身边熟悉的东西消失，或是改变了模样，他的记忆没有了附着、没有了承载、没有了寄托，于是他就会感觉自己的人生有了缺失，他就会感觉自己自己好像不再是自己。

      而我们也会发现两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所谓永恒，从来都是人的幻想；人能记得许多东西，但遗忘的只怕更多。对自我完整意识的追求和记忆不断被覆盖、丢弃的现实，这样的困境和矛盾中令我们失落、恍惚和悲伤，于是总想用手掬起水，捧起沙，装作它并不会从指缝中漏掉——这就是我们在得知钟楼街将要改造时，争相去重走、留影的原因，这也是歌曲《钟楼街》诞生的缘由。

      今年6月，歌曲《钟楼街》问世，几日之间，不仅传遍了太原市，太原市外也收获了广泛的好评，在一些音乐APP上还排进热播榜。引起共鸣的歌词和旋律有很多，但最动人的，恐怕还是歌曲的一句歌词，“谁的童年都有条老街，一步温暖一步旧时光”。

      有人说，这是乡愁。但我想，乡愁，也许本质上就是对自我记忆的不舍和留恋。

      哪怕，这些记忆，是那么的零散或者琐碎，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白发的婆婆，摇着蒲扇，听着晋剧里的红颜……”

      “想去那南仓巷里逛一圈，偶遇那放学不回家的少年……”

      这首歌，并没有太多罗列钟楼街里那些名闻遐迩的老字号，没有非要用那些老字号来明确钟楼街的坐标，让其“历史和文化底蕴”显得更加厚重。这是创作者独特的构思，因为，“讲起它不过是条老街”“可它哪里只是条老街”，重要的不是钟楼街和街巷风物，而是每个人留在这条街上的自我记忆，是听到这首歌所有人心中对于从前、对于情感的共鸣。

      王国维的《蝶恋花》词里有这样一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说的也便是这样的情感。

      这样的情感谁又会没有呢？只不过，有人写成了诗，有人唱成了歌，有人在别人的诗、歌中，找到了自己的“钟楼街”。

      词、曲作者，都不是土生土长的太原人，词作者朱伊文尚在太原生活了20多年，但曲作者曲艺却是东北人，所以他们在写钟楼街，但也在写自己记忆中某条老街老巷。惟其如此，个性化的体验反而更容易成为群体性表达的出口，比如，你会不会这样一句歌词击中：

      “青春的记忆写满眷恋，来来往往，回不去的那瞬间……”

      同时，太原之外的朋友，当被《钟楼街》的旋律吸引，当被《钟楼街》的歌词吸引，会不会在来太原的时候，专程来看看这条钟楼街，逛逛“南仓巷”，尝尝“老鼠窟”，看看“拐角的唐槐”“满城的垂柳”是否茂密依然。

      太原钟楼街的升级改造工程预计在11月底结束，建设者们“打造一个历史文化旅游街区”的蓝图将成为现实，不仅仅是太原市民和太原的游子，它将迎来四面八方的客人，老字号们也会重新开张，这条街上，肯定会发生许多新的故事。有些人会感慨，旧的钟楼街“无可奈何花落去”，有些人会欣喜于新的钟楼街“似曾相识燕归来”。

      妙就妙在“似曾相识”。街在，商铺在，行人在，繁华也在，热闹依然，但那个记忆中的“钟楼街”总归成了过去，希望当这首《钟楼街》旋律响起，能凝固时光，唤醒你对那条老街的记忆——

      “可它哪里是条老街”……

《钟楼街》主创团队

作词：朱伊文

作曲：曲   艺

演唱：曲   艺

朱伊文

古典文学硕士，山西省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副研究员，山西文学院签约作家，出版有《大唐平阳公主》《历史圈 我是潮人》等著作，音乐代表作《明月照千山》《一碗山西面》《钟楼街》《丰收的山西欢迎你》《其实你不用那么坚强》等，作品先后获得山西省五个一工程奖、山西省委宣传部重点文艺作品扶持、国家艺术基金、文化和旅游部中国民族歌剧重点工程等奖项

曲  艺

中国青年男演员、导演，词曲创作、音乐制作人；中国声乐学会会员；世界华人音乐家学会会员，曾获首届中国电影表演艺术创作学院奖大奖，第九届黑龙江省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民族组金奖，第二届北京国际“中国唱法”流行组金奖，代表作：《致战友》《归侨》《风云九州》《浮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