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纪晨

11月30日晚7点，柚子练琴在其微信公众号上发布了破产公告。公告称，由于市场环境和经营不善，企业一直处于亏损状态，现金流断裂，资不抵债，于是启动了破产清算程序。然而从宣布破产至今，柚子练琴仍没有给家长和老师们一个交代。网络上众多家长通过各种社交平台声讨柚子练琴，最让家长们气愤的是，在“双十一”期间柚子练琴还在积极推广课程，结果月底就宣告破产。一位学生家长表示：“想赚快钱本可以理解，但不能这样诈骗。”

家长愤怒

“柚子”吃相太难看

柚子练琴是北京柚子学琴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下一家钢琴陪练平台，作为一款线上音乐交流互动APP，平台老师通过线上交流的方式，对学生的演奏进行陪伴式的指导。通过家长的截图显示，11月10日柚子练琴平台上的班主任还在联系家长续费，声称6202元就能得到原价6800元的88节课程。破产前不忘卷走家长们最后一笔钱，这一行为被众多家长们斥为“吃相太难看”，让人忍无可忍。

一位网名为Yuki的家长告诉记者，12月1日她看到柚子练琴倒闭的新闻后，赶紧打开手机查看情况，就发现已经无法正常登录了，没有办法查看究竟还剩多少节课，也没办法截图保存证据。目前她只有8月31日缴费6800元的记录，截图上显示商品为柚子练琴订单，商户全称为北京柚子学琴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但距柚子爆雷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没有相关工作人员联系她。Yuki感觉很无奈，当初自己几乎下载了所有音乐陪练平台，和孩子一起上了体验课，最终选择了柚子练琴。“经过对比，当时觉得柚子平台还不错，虽然学习效果一般，但是毕竟家长不懂音乐，孩子没人指导也不行。这个平台推荐家长每个月在朋友圈中分享一次活动海报，集到10个赞后就能再得到一节加课。本来想等到年底再续费，可以寒假时使用，但是课程班主任说9月就涨价，我就赶紧续费了。”

“柚子”再发公告

家长并不买账

柚子练琴分别于12月2日和9日发布的进展公告

12月9日，柚子练琴再发公告：“经过目前的沟通，我们的同行‘快陪练’愿意伸出援手，给柚子练琴的学员提供价值500元和价值1000元的陪练课程，用户可以根据您的课包剩余价值自愿进行选择。我们还在继续对接其他有价值的课程，希望能够减少对您的损失。还有其他教育企业正在内部评估，确定后会官方发布。”

正如公告中所言，柚子练琴的相关负责人正在积极对接其他平台，为老师和已经付费的学生寻找其他平台承接。优贝甜在线少儿音乐创始人宋昭阳也告诉记者，上周已经与柚子练琴的负责人进行了一次沟通，优贝甜方面愿意提供工作岗位，柚子练琴的销售团队、班主任可以参加优贝甜的面试，择优录用。与线上陪练平台不同，优贝甜是一家线上音乐理论教育平台，主要进行线上乐理和音乐基础知识教学。宋昭阳也表示，愿意接手部分学生，但关于承接学生的更多细节还在商议中。

然而不少家长表示，这并不是根据家长们的意见给出的解决方案，目前家长们已经对陪练平台“伤透了心”，不愿意再使用线上的陪练平台。现在，家长们组成了维权群，也拨打了12345热线电话，但目前仍没有得到有实质性进展的反馈。

各方意见

线上陪练不被看好

上海的一位琴童妈妈王女士，原本一直陪伴孩子学琴。但因为她需要到新加坡工作一段时间，只能把孩子交给家中的两位老人照顾。饮食起居方面把孩子交给老人，王女士很放心，但在文化课和钢琴学习上，王女士就犯愁了。无奈之下，她选择了一家陪练平台，代替她督促儿子练琴。“我知道线上陪练老师不可能像家长那样对孩子那么上心、负责任，但确实也能够解短期内决现实问题。不过，终归还是要家长自己参与到孩子的成长中去。”

悦悦是某综合类大学里音乐学院的在校生。今年2月，她收到某线上陪练平台的电话，询问她是否有意向兼职钢琴陪练。悦悦向对方表示，自己目前和父母待在老家，手边没有钢琴。但对方表示没有钢琴也可以兼职，这让悦悦觉得不可思议：“首先隔着屏幕，想要把学生存在的问题说清楚就不容易，如果我再没有琴，没办法给学生做示范，学生就更不能理解了。但对方和我说，‘很多家长因为练琴和孩子之间产生了不少矛盾，因此不少家长愿意花钱让人替他们哄孩子练琴，只要孩子坐在那弹琴了，就满足了。’”悦悦一直希望自己毕业后可以做一名音乐老师，她说当听到对方这样讲述时，心里特别难受：“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但我知道我身边很多不是音乐专业的学生也在线上做陪练，学舞蹈的、学播音的，可能小时候学过一点点钢琴，现在都在做线上陪练。”

宋昭阳认为，线上陪练这个概念，首先在商业模式上就是行不通的：“他们的模式就是通过销售团队，采用低价格迅速扩张。但师资团队没有办法支撑庞大的课程体量，一节课给老师的价格只有二三十元钱，这样的价格不可能找到好老师。”另外，陪练老师会觉得学生存在的问题应该由主课老师来解决，自己只是陪伴学生度过练琴的时间，这也让不少线上陪练老师直接成为陪聊老师。

可是对于不少没有办法辅导孩子的家长来说，这的确是他们现实存在的痛点，因此不少培训机构也提供线下陪练。拥有十余年钢琴教学经验的马超老师认为：“如果琴童需要陪练，说明这个学生有很多没有学明白的地方，那首先需要钢琴老师反思为什么学生没有学会。每次回课，老师都会针对出现的问题详细讲解、示范，甚至多用一节课解决问题。每次给学生留作业，也会详细地说清楚应该怎样练、有哪些注意事项。一周的时间里，如果有不明白、不确定的地方，家长可以和老师沟通。”马超还以自己的学生为例进一步说，“如果是一直跟着我学习的学生，我很注重培养他们独立学习的能力。对于刚刚接手的学生，我会格外留心一些，会主动和家长、学生多沟通。年龄特别小的学生，下课前我会和家长强调一遍所有需要注意的细节。每次回课，完成度较低的学生，我会让家长每天拍视频反馈练琴情况。我认为，如果老师靠谱、家长用心，给孩子养成好习惯，没有必要陪练。”

业内分析 

在线教育处在十字路口

无论是在线教学还是在线陪练，归根结底都是传统音乐教育的补充。经过近5年的发展，在线音乐教育已经从简单的微信语音模式发展到直播网站、APP、微信公号等多种形式，琴童和家长的体验越来越真实，培训效果越来越接近线下教学。

在发展的同时，随着大量风投的进入，在线音乐教育也逐步走向一个十字路口，是快速实现规模效应，满足资方的各项指标考核，还是稳扎稳打，在做好产品内容的同时择机寻求发展和扩张？一位长期观察与接触在线音乐教育的业内人士分析道：“实际上，这是互联网思维和传统音乐教育思维的碰撞。如果碰撞不好，就会出现类似柚子练琴的情况。目前，国内在线音乐教育大概分为三个赛道，一是在线陪练，包括真人陪练和智能陪练。二是在线教学，包括音乐基础集体课教学和演奏一对一教学。三是依托互联网开发的各类音乐课堂教学课程体系。无论是哪个赛道，都必须有内容支撑。在早期的实践中，在线音乐教育机构更注重技术及市场推广方面的工作，在内容上受制于研发周期及版权购买资金压力，往往退而求其次。随着市场对产品要求的不断增加以及国内版权保护工作的不断加强，近一两年，在线音乐教育机构才纷纷加大内容模块的构建，但无论是自行研发还是购买版权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进行支撑。尤其是进入非真人的智能化时代，内容的重要性就更加显现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谁能在有限的资金下置入更多的内容，通过更加先进的科技手段提升教师、琴童的体验感，同时再根据产品定位配以高效的营销模式和销售模型，谁就有可能最后胜出。”